北地偏遠,離京城近,離紫禁——權力中心更遠。
這裡無疑是邊防重地,又因為匈奴向北,留下廣闊的土地和稀少的人煙。
習慣了農耕式生活的大夏百姓,早已忘了先輩狩獵的本能,于是泱泱大夏,在與北地的對峙中并不占好處。
現在尹栖水所面臨的場景大約像漢武帝之前的時代,那時候匈奴猖獗,甚至敢口出狂言,冒犯曆史上威名赫赫的呂後。
但遊牧民族終究是少了那一份組織,又有厚重的長城抵擋,草原上的恣意也形成了他們的規訓,如此的粗陋直白,不比上大夏的規矩森嚴,令行禁止。
偏偏有一身牛羊養出來的腱子肉,一身放牧得來的好本領,能在冰河上賽馬,能用長鞭侵擾中原,使邊塞百姓日日不得安甯。
在大夏天災人禍的這幾年,他們趁着大夏内部自顧不暇,又起了貪婪之心,如今祁連山以北乃至北海都是匈奴的身影,他們如今的單于烏維更是個弑父殺兄的狠角色。
在廣闊的蒙古草原,單于烏維一統了匈奴各部,比前幾任單于更有明主的風範。這幾次襲擊,雖然是趁着大夏内亂,但每一次出手,實在是讓女皇頭疼,因其赢得實在是太過漂亮。而更令人驚訝的是,聽聞這烏維單于不過是還未及冠的小小少年。
當一個四五歲的孩童便能将經文倒背如流時,人們會稱贊一句少年天才;當講到一個四五歲的孩童能夠稱王稱帝時,人們第一印象便是,這莫不是個傀儡皇帝。
當俊才做出遠超過他們年齡的成就時,人們先會質疑,直到他一次又一次地證明自己,做到當世無二的程度,那些質疑的人才會默默地退居背後,仰望他的光輝。
所以現在誰還能記起,尹栖水不過也隻是一個剛及笄的少女。
但如今熟識她的人已經不會将她和稚嫩,天真這些詞聯系在一起。當然仍然不乏質疑的聲音。
尹栖水對這件事看得很開,按照她老鄉的一句話就是,她又不是人民币,怎麼可能人人都喜歡。
而且站到她這個位置,其實就會發現,喜不喜歡真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正不正确才是她會第一時間考慮的問題。
若說這次被放到北地,不可惜是假的。
紫禁城的城樓是四四方方的,紫禁城的天空也是四四方方的,哪有塞外草原的廣闊自由。
但那裡畢竟是權力的中心,人人向往的膏腴之地。
風景固然有異,但在不同人的眼中,或許廟堂之上才是她真正的草原呢?
但她不是個優柔寡斷,猶猶豫豫的性子,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徑直取下皇都易,但人心難控。
故而怎麼說不世的明主總是篡位者。
比如說楊堅,李世民,趙匡胤,朱棣......因為他們隻有不懈地努力,用一件又一件驚世駭俗的大事,才能讓他的臣子忘記他篡位的事實。
才能向世人證明,他篡位的合理性,看,這件事隻有我做皇帝才能辦到,你們難道再用篡位攻擊我就實在太過狹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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