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輕笑了一聲,端坐在上位,蔥茏如玉的指尖輕點在桌面,若細看,能看見她指腹間厚厚的老繭。那是她在清風城常年舞刀弄棒所緻。
其實她倒是不覺得冷婉兒冒犯自己,畢竟在清風城待久了,平日裡衆師兄妹們都以平輩相稱,也沒人刻意以郡主的禮制待她,但她也明白,這裡不是清風城,冷顔回也不是該以普通百姓的規制相待之人,因此該擺的架子要擺足。
屋内一時寂靜,門口丫鬟婆子還跪着,沒人喊起來,就隻能一動不動的縮在原地。
冷顔回低着頭感受到了秦昭上位者的威壓,有些喘不過氣。
他不明白對方隻是一個郡主,怎麼能有這麼大的氣場,他見過那麼多高官貴人,都從未有今天這般膽寒。
就這樣過了好幾秒,秦昭才揮了揮手:“除了冷大人,其他的都退下吧。”
冷顔回如臨大赦,終于敢擡頭喘了口氣,深怕自己女兒再說些什麼,他連忙說道:“還不快退下。”
葉氏還想說些什麼,但見自己夫君臉色難看,隻好掩下。
經過前事,冷顔回對秦昭也不敢再多做試探。
等所有人都離開,屋内隻剩下秦昭和冷顔回兩個人後,冷顔回才擦了擦汗,問道:“郡主現在可否告知,究竟背後是哪位貴人?”
秦昭起身理了理衣擺,才正襟道:“攜天令。”
“天令?”冷顔回惶恐的跪下,“臣冷顔回,接旨。”
秦昭将密令遞給他:“冷大人,這可是密令,除了你我,誰都不能知曉。”
冷顔回一頓,知道這是對方在點自己,連連點頭:“郡主說的是。”
等冷顔回将密令看完,臉色越發凝重。
兀厥與内廷勾結,有人走漏消息以便兀厥截走銀兩,一路回京需面對的暗殺不知何幾,這些他都明白,可是密令讓他一切聽從秦昭指揮,皇上怕是瘋了吧。
冷顔回不敢直說,隻能迂回确認:“郡主,這後面......”
秦昭早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截了當回道:“既已知聖意,這剩下的路還需大人配合了。”
冷顔回一時無言,不敢相信皇上的意思真讓他聽一個黃毛丫頭的。
秦昭側身看他:“怎麼,不願意?”
“不敢。”冷顔回心中歎了一口氣,現如今早已别無他法,隻能聽從,“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就托付給郡主了。”
第二日天将将亮,秦昭就讓所有人開始趕路。
丫鬟婆子本就累了好幾天,根本沒歇息好,滿是埋怨。
冷婉兒被迷迷糊糊的扶上了馬車,林嬷嬷扶着葉氏跟着往前走,也忍不住說道:“夫人,這幾天趕路疲憊,好不容易尋到驿站,正是修整的時候,今日何須這般早。”
葉氏不用她說也聽見了四周的唉聲歎氣,她心中有事壓着,根本沒精力管這些仆從的心情。
看到冷顔回,她連忙走了過去,眼中滿是擔憂:“夫君。”
冷顔回擺了擺手,示意她别繼續說。
他昨晚枯坐一宿,回房時葉氏早已睡下,因此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其實就算葉氏沒睡,他現在也是不能說的。
冷顔回歎了口氣,看向騎着白馬,手握寒槍開路的秦昭,一時呐呐無言。
“郡主她......”葉氏握着帕子,想問又不敢問。
冷顔回想到兀厥,一時又有些驚懼,心中思慮更深。
也不知道這郡主,能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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