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侄好。”甯清笑意極淺,保持在了禮貌的距離。
六月末的天氣帶些燥熱,淩霄峰因着地勢原因偏涼些,甯清待了沒一會兒就要告辭了,景容提出來送他,師兄弟兩人走在山道上,良久甯清才問了句:“師兄想好了嗎?”
景容收徒是件大事。
玄天宗是正道第一宗門,而他景容是玄天宗少宗主,現任首席弟子,也是未來的玄天宗宗主。
景容沒收過徒弟,如果收了莫淩雲,那他就是景容的大弟子了,可現下宗主閉關,景容代管宗内事宜,得不到宗主認可的少宗主大弟子,終究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景容就算不通世故,也不會想不到這一層。
甯清也是挑他們師兄弟獨處時才問出了聲,景容沉默了一會兒,答道:“眼下南境妖族動亂剛息,東境魔修勢力更叠驚錯不少修者,大家都需要一個振奮人心的事凝聚一下。”
這所謂振奮人心的事,他景容一人收徒,便足以震動四境一澤。
景容說得在理,可甯清還是覺得有失妥當,偏他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就見景容眼裡漾了些笑意,“何況,淩雲他合我眼緣,心術也正,終歸不會叫人失望的。”
勸誡的話止于口,甯清跟景容做了數十載師兄弟,知他淡泊無所求,現下主動收個徒弟,算得上十分難得了。
☆、第2章
景容的收徒大典定在立秋後。
玄天宗戒律清規甚多,非入門弟子不得習宗門術法,莫淩雲還沒行拜師禮,這會兒也隻能跟着普通弟子學學宗志和四境一澤錄。
甯清擔了宗志一類的講學,課上時常能見莫淩雲台下的身影,青年人笑容明朗,高束的馬尾搭配一身校服幹淨利落,聽着枯燥的内容努力瞪眼不讓自己睡着的模樣也十分好笑。
既然是玄天宗宗志,必然會講立宗以來的人傑,宗内弟子翻來覆去聽了不少,可甯清課上還是得照本宣科的講一遍,倒也方便了像莫淩雲這樣少數的初入門弟子。
“我玄天宗以劍道揚名四境,自然少不了劍修大能,今日要講的便是逍遙劍道大成者——劍仙李之鳳。”甯清語調清潤,倒也撫了些盛夏燥熱。
莫淩雲盤腿坐好,聽着台上師叔娓娓道來李之鳳劍道所成,又不自覺分了神。
他本是山野浪蕩天生地養之人,遇見景容就是平淡人生的巨大轉折,谪仙一般的人從天而降,一柄長劍斬漫山妖狼。
莫淩雲想他那會兒大概是被狼錘壞了腦子,抓着玉白廣袖啞聲問着:“可以帶我走嗎……”
這仙許是悲憫衆生,在莫淩雲徹底昏過去前朝他伸了手,應下:“好。”
莫淩雲再度醒來時,他已經離了南境,進了北境地界,身側谪仙遠眺高山,告訴他,他叫景容,從今以後,就是他師尊了。
莫淩雲聽過景容的名字,如果說他是天生地養的孤兒,景容就是這天地寵兒,名震四境的絕世天驕,這截然相反的兩人,竟然也會有交錯的時候。
“師尊。”
“我在。”
再往後,就是現在了。
台上講學的人是他師叔甯清,年紀輕輕已入金丹,也算是舉世難得的天才了,奈何有景容天資做比,比他天賦更出名的是玄天宗第一……
叩叩。
蓦然響起的叩桌聲拉回了莫淩雲神思,他擡眼時,甯清正站在他桌邊,溫聲說着:“師侄,雖說盛夏燥熱,神思恍惚在所難免,但也不能荒廢了學業。”
“弟子明白。”莫淩雲調整了一下坐姿,一本正經地答着,他才發現他剛剛想着想着頭都快歪窗外去了,這都沒被呵斥,那是真的不容易。
也不知道是甯清脾氣太好了還是因為他跟自家師尊關系好。
莫淩雲在玄天宗待了一個月,大緻了解了他需要記住的人,師祖常年閉關不一定看得見,他師父景容也繼承了師祖這優良傳統,動不動閉關不見人影。
其他跟景容同輩的師叔隻有甯清和雲景在宗内,還有個秦無劍在閉關。
甯清性子極好,除卻講學喜歡在自己殿裡養花弄草,雲景就要跳脫得多了,講話也大大咧咧的,不時來淩霄峰串門帶他辨認玄天宗地圖和同門弟子。
“你可是同輩弟子的大師兄呀,要拿出氣勢來。”雲景蹭着莫淩雲做的吃食,朝着他豎了豎拇指,不得不說大師兄這徒弟收的太好了,這做飯也太好吃了!堅決不是她能吃的緣故。
“我連人都沒認全……”莫淩雲視線右瞟,雲景這話他可答不上來,自家師父堅守門規,他現在連引氣入體都還不會,同輩師弟師妹築基成功的倒是滿地走,讓他頂着練氣都沒有的修為去叫一群築基成功的修士師弟師妹,他覺得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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