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甯将被子悄悄蒙住自己的臉,若換作平常宋衍跟他說這般多的話她該是高興的,可現如今她隻想把自己藏進地洞裡,宋衍目光如炬,熙甯覺得自己像一個偷東西的小賊似的,悄聲說道:“大人,您别問了。”
宋衍動了動唇,看着熙甯滿臉绯紅,又想起她好似并沒有受到刀傷,那血怕是……
宋衍不敢再想下去,臉面帶着耳朵脖子全紅了,輕咳一聲偏過了頭。熙甯聽到宋衍這一聲輕咳,心裡有了數,怕是他已經知道了,又悄悄把被子拉上了半截。
過了半晌,熙甯悄悄說道:“您就當不知道,行嗎,也……也别和别人說。”熙甯說完之後便後悔了,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宋衍他!
“殿下好好休養,臣去審問犯人。”
熙甯聽見了有人撞倒了凳子的聲音,偷偷把被子揭下,正好從門縫中與人對視,瞧見那人寵辱不驚的,眼神裡滿是慌亂,急急忙忙低下了頭與熙甯錯開了眼神關上了門。
宋衍出了門看到了在外面守候的白霖,白霖且隻是想問自家公子何時出發去天牢裡審問犯人,宋衍卻牛頭馬嘴對了一句,“這不是你該問的。”
白霖跟在宋衍身後走,心下思索着這問題到底哪裡有問題自己不當問的,可看着宋衍腳步虛浮,心下做了思量,怕是公子這幾日太過操勞,被山賊綁了還不說,還得處處服侍着公主,沒有休息好,自然脾氣也就古怪了些,是故也不再說話,緊緊跟着。
*
宋衍要查案,整日看不到半個影子,熙甯正樂得,出了這檔子事好躲着宋衍,她雖封地在秦州,可從小到大未能來過一次,這東西本又不是什麼大事,隻一天疼過去之後熙甯便又開始跟個猴子似的撒歡。
京城不僅來了大批兵馬平定司馬反賊,更是帶來了大批的糧食,熙甯公主的身份也隻有幾個人知道,她正好鑽這個空子出去跟大夥一起派粥施米。
熙甯獨占了整個院子,勞碌了一天之後坐在庭中賞月,她問過都督,知道皇上沒有為難公主府和禁軍都督之後便放了心。
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熙甯趁着無人偷偷溜進了司馬勤的書房之内,熙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強烈的預感,不論是蝗災還有水患好像都不是侄侄的最終目的。
熙甯的眼皮子一直跳着,和心髒的頻率一起,這件事絕對有蹊跷。
司馬勤書房早就讓宋衍封起,可叫她潛入不是什麼難題。
陰森森的書房,月光照在書脊之上,熙甯點燃了火折子無目的地開始尋找。
有個暗格。
熙甯打開之後看見了一個賬本,打開之後一目十行的掃視着,最後目光停在了一個人名之上,熙甯咬住了自己的虎口,防止自己叫出聲來。
不知道懷着什麼樣的心情,熙甯顫巍巍地将那幾頁紙撕了下來,攥緊了紙張,放在火折子上燒了幹淨。
熙甯整頓了心情走出了書房,就看見了宋衍還有一群拿着火把的官兵已經站在了院門口,熙甯趕緊換了個位置給自己擺好了茶盞,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宋衍走近行禮,卻先叫那些官兵進入書房内搜尋,熙甯借着夜色掩蓋自己的情緒,問道:“宋大人,您回來了?怎得這樣多人。”
“請恕臣無禮,打擾了殿下休息,方才有賊人交代了其中事由,衍便率人回來搜查物證。”
宋衍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卒走近了宋衍,将手上的本狀物體遞給了他,熙甯微微一瞥,當真是那賬本,不由得心下一窒。
宋衍不敢當着公主的面翻閱,隻好捧着那書和她一同靜默。
熙甯伸了一個懶腰,笑着說道:“累了,大人您也要好好休息。”說罷,熙甯轉身離開。
“微臣恭送殿下。”
熙甯走至拐角之後駐足,心中一陣絞痛,扶着牆壁甚至有些想要幹嘔,隻捂住了心窩落荒而逃。
宋衍眼看着熙甯遠去,借着身邊小兵火光一頁一頁翻閱其中字句,那白玉似的手指突然停住,眼神不分明,強壓住想要擡頭的沖動。
那書頁上。
少了一個人的名字。
第18章香包
回京之後,宋衍進宮向皇帝陳述了所見所聞,并将在司馬勤府中所搜到的證物全部呈上,君臣二人相顧無言,終是明泰帝笑出了眼淚,将奏折丢在了宋衍腳邊。
“官官相護!官官相護啊!欺瞞朕到如今啊!朕這把龍椅招人眼紅啊!”裕慈像是瘋魔了一般念叨着這句話,整個南書房中都是他的笑聲,“愛卿,還能有誰?”
宋衍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汗珠砸在了地面上。
自後,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大發雷霆,誅了司馬一氏九族,更是循着那賬本上的名單對着朝廷上下官員進行了一次大清洗。是日,宋衍上書請辭,明泰帝不準,卻罰其俸祿三月,不準其上朝處理政務,隻說體察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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