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林陸骁關門。&ldo;戒煙準備找女朋友嗎?&rdo;南初沖他眨眼。林陸骁低頭瞥一眼,伸手輕推她腦門一下,小姑娘腦袋後仰又彈回,隻聽他說:&ldo;以後這種動作少做。&rdo;說完轉身就走,留給她一個挺拔清隽的背影。南初追上去:&ldo;……為什麼呀?&rdo;&ldo;很醜。&rdo;&ldo;切,你承認吧,你被我迷倒了。&rdo;林陸骁垂眼睨她,眼神裡是濃濃的不屑:&ldo;丫頭片子。&rdo;長長的走廊寂靜無人,政教樓平時人少,不太會有人上來,除了偶爾會有巡邏兵上來檢查,一般都是空空蕩蕩的,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盡頭,聲音卻還在回蕩:&ldo;徐亞跟我,誰好看?&rdo;&ldo;徐亞。&rdo;&ldo;嚴黛跟我,誰好看?&rdo;&ldo;嚴黛。&rdo;南初氣得朝他肩膀砸了一拳,&ldo;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選!改不改答案?!&rdo;林陸骁:&ldo;不改。&rdo;……兩人進食堂的時候,裡頭已經空無一人,食堂阿姨特意把飯給他倆留着,又重新熱了一遍才給端出來,還特意給林陸骁開了個小竈,多弄了兩個大雞腿。南初發現這裡所有人都疼林陸骁跟疼親兒子似的。林陸骁幫她分好菜,将盤子推過去:&ldo;快點吃完。&rdo;南初拾起筷子,看了眼窗口的阿姨,&ldo;食堂阿姨有兒子麼?&rdo;林陸骁低頭扒了一口飯,輕嗯一聲。&ldo;也是在這裡?&rdo;林陸骁嚼着嚼着忽然看着她停了下,又點頭,&ldo;你快點吃飯,不要浪費,必須全部吃飯。&rdo;南初望着一盤滿滿的菜,&ldo;這哪兒吃的晚?!這要吃完了,回去經紀公司不打死我。&rdo;&ldo;吃不完留着給我。&rdo;南初好奇看着他:&ldo;你每天吃那麼多怎麼都不胖?&rdo;&ldo;我運動量大。&rdo;&ldo;哎,下次一起運動啊。&rdo;南初眉一挑。這話裡的意思啊,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林陸骁撂下筷子,瞪她,&ldo;皮又癢了是吧?&rdo;南初:&ldo;你想歪了?&rdo;&ldo;吃飯。&rdo;林陸骁懶得再理她,低頭往嘴裡大口扒飯。&ldo;……&rdo;吃到一半,林陸骁忽然擡頭沖她說:&ldo;去年,也是這時候,吃晚飯的時候,吃到一半,接警線響了,她兒子扔下碗就往外跑了,特大火災,……&rdo;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ldo;沒回來,我們回來的時候那半碗飯還晾着,阿姨就在這坐了一天一夜,最後自己兒子剩下的半碗飯硬生生吞下去。我讓你不要浪費,是你吃多少盛多少,你碗裡的,别剩下。&rdo;話音剛落,南初還在愣神呢。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口哨聲,然後是一場串震耳欲聾的警笛聲。南初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接警線的聲音。一轉頭,身旁的人,已經跨過座椅沖出去了!南初愣愣地盯着面前半碗飯看,人已經沒人影了,跟一陣風似的。食堂大門敞着。緊接着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口跑過數道身影,日光下,是他們不管不顧,勇往直前的身影,南初似乎看見他們腳下有灰塵在飛。……其他隊員在午休,林陸骁第一個沖到車庫,快速換上消防服,耳邊挂着跟耳機線,一邊聽接線員彙報現場的情況,一邊低頭看表,不到一分鐘,人員備齊,他跳上車,吩咐隊員發車。耳機線裡還是接線員的聲音:&ldo;北郊東區的有鳴化工廠爆炸,被困人員目前估計是兩百來人,都是化工廠車間的員工,區域較大,搜索起來會比較困難,還有不斷的不明液體發生爆炸,你們注意安全,已經派了三隊跟五隊過去支援。&rdo;林陸骁看着窗外,調整耳機線,&ldo;收到。&rdo;然後,關了。結果車子開到門口被節目組攔住了。導演剛聽人說這是一場特大爆炸案,馬不停蹄趕來,強烈希望能帶上他們去現場取個景。取景?人命關天的事兒,被人用輕飄飄這兩字帶過,不說林陸骁,就連隊員都冒着無名火。林陸骁脾氣本就差,當下也沒了好氣,讓人降下車窗,對着窗外吼了句:&ldo;讓開。&rdo;導演被人這一吼,心裡雖不悅,但在人家的地盤,不敢表現太明顯,就又說了一次,&ldo;我們之前說好了有現場實景拍攝。&rdo;林陸骁徹底冷下臉,&ldo;實景拍攝我們後續會安排,今天這是爆炸案!我怕你們有命進去沒命出來,趕緊讓開,不然我立馬申請停止你們的錄制!&rdo;說完升上車窗,吩咐隊員:&ldo;開車,他不讓開就碾過去。&rdo;聲音冷透了。等車子開走,導演氣得把本子一摔,揚頭就罵身後的助理,&ldo;你說他拽什麼?!拽什麼?區區一個消防中隊長,連個少校都不是,你說他牛逼什麼?!&rdo;助理低着頭,一言不發。導演捋了把頭發,喘着粗氣兒,望着消防車遠去的背影,怒喝一聲:&ldo;說話!&rdo;&ldo;聽說他姥爺是個……少,将。&rdo;中年導演呼出一口氣,吹飛了他的劉海兒,&ldo;老子不知道嗎?用你提醒我?!&rdo;……食堂,南初低頭扒飯,把碗裡剩下的全都吃完。阿姨歎着氣兒出來,把林陸骁的碗端走,邊收拾邊說,&ldo;總是這樣,忙起來,飯也吃不上整口的。&rdo;南初停下動作,擡頭看阿姨。食堂阿姨沖她笑笑,&ldo;你多吃點,不夠我再給你盛,裡頭還有,等林隊長回來,我再給他重新弄。&rdo;&ldo;他們經常這樣?&rdo;阿姨見多了這樣的場面,&ldo;人家報警又不會管你是不是飯點兒睡點兒的。&rdo;确實。大多數人混淆了概念,消防公安醫生護士各行業都一樣,其中辛酸苦辣隻有自己體會過才清楚,南初剛來時聽邵一九講過一個事兒。大概也就前幾個月,他們接到一個報警電話,來自北浔市某别墅區,一老太太的貓卡樹上,兒子報警,公安讓找消防,轉手又打了消防電話,那天剛好邵一九當班,他找了兩個隊友過去幫人上樹摘貓。那小貓兒不知在哪兒弄傷了腳,後腿有點骨折,費了點時間才摘下來。老太太的兒子一看這貓受傷了,非把這責任賴他們身上,認為是他們處理不當把這小貓兒給弄瘸的,口氣十分惡劣,一隊友氣不過就跟人争了兩句,結果那老太太的兒子居然說他們服務态度不好,要投訴他們。那兒子還真去找了中隊長投訴他們,說那天出勤的消防員服務态度不好,結果剛好撞到林陸骁槍口,給人好好訓了一頓,&ldo;你給錢了?還服務态度?他們是國家公職人員,尊重是互相給的,你要不把别人當人看,别人能把你當人看?他們辛苦的時候,你們都躲在被窩裡呼呼大睡呢,他們為國家犧牲的時候,你連上樹摘個貓都不敢。&rdo;那陣邵一九被這事兒弄得有點寒心,自己滿腔熱血,赴湯蹈火地為這個社會付出,得到的回報竟然是這樣,為了這事兒也悶悶不樂了好些天,直到林陸骁找到他。邵一九跟他道歉,&ldo;對不起。&rdo;林陸骁在他身邊坐下,點了根煙,手裡把玩着打火機,問他:&ldo;對不起什麼?&rdo;邵一九低着頭,悶聲:&ldo;我不該跟人吵架,有損國家軍人形象。&rdo;林陸骁拇指食指捏着打火機,甩着玩,吐了口煙,&ldo;知道就行了。&rdo;&ldo;我覺得很寒心。&rdo;林陸骁知道這男孩有了些小情緒,他沒說話,靜靜聽着他說。&ldo;感覺自己做的這些挺沒意義,我媽當初讓我好好讀書,我沒聽,現在當兵了好不容易有點成就感了,好像老天爺又給了我一巴掌,人家非但不感激你,還認為你偷懶不敬業,那我們平時那些訓練算什麼,我們這辛苦是為了什麼?&rdo;林陸骁告訴他:&ldo;我們做這些不是要人家感激你,為的都是這個國家。&rdo;邵一九冷笑,他想起那天吵架時,對方說過最重的一句話就是:&ldo;你他媽不過就是消防兵,全國最爛的兵種,你他媽那麼厲害,你有本事去當維和兵去當特種兵啊?!沒本事裝什麼逼。&rdo;&ldo;人家根本不拿我們當一回事。&rdo;林陸骁把煙從嘴邊拿下來,擡手推了一下他的腦袋,說:&ldo;不是這麼想的。&rdo;&ldo;人家都說消防兵最弱,沒有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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