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時。
幻龍城夢府夢淺諾的閨房外立着一個鬼鬼祟祟的人,身穿灰色長衣,長發高高束起一半,手持一根似乎成精了的刺蒺藜,還有一個鳥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缥缈峰司空翁第一弟子張妄。
隻見他俯身左右看一看,沒人,便敲了敲門,輕聲細語道:“夢師妹,夢師妹。”
沒聽見裡面的人答話,丫頭蘭兒已經打開了門,張妄匆匆進了屋,蘭兒左右一打量,合上了閨房之門。
夢淺諾長發及腰,钗花斜插,朱唇輕點,一襲淡紫色長裙無不承襯托着她的高貴與美麗。
已經二十三歲的女子依然守着閨房,不是有疾便是有情人。
她端莊的坐在檀香木桌旁,頭也不轉的怒道:“大師兄,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再過來了了嗎?你要再這樣,我就告訴我父親。”
“師妹,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張妄從夢淺諾的身後将鳥籠提到了她的眼前。
“青鳥?好漂亮啊!你是從哪裡得來的?”翠綠的小青鳥被束縛在了精緻的鳥籠裡,一雙黑眸閃了閃,别過了小腦袋。
“我在大街上碰見的,我原本打算給你買一個精緻的發簪,它卻在我面前飛來飛去,我看它綠的滴水,想你一定喜歡,就給你抓了回來,怎麼樣?喜歡嗎?”
夢淺諾目不轉睛的看着小青鳥,道:“喜歡,青鳥是傳信之鳥,寄情之鳥。”
張妄眉眼含情,唇帶含笑:“隻要師妹喜歡就好......”
可惜,這一張溫柔似水的臉,夢淺諾并未擡頭看見,而是一直盯着籠中的青鳥,她仿佛有很多的話要告訴這隻鳥,讓這隻殷勤的傳情之鳥把她的相思給予那蓬萊之人。
奈何這隻青鳥難受美人垂眸之恩,一直把翠綠的小腦袋轉來轉去,時不時還給她一個尾巴。
張妄輕輕彎了一下手指,低頭道:“師妹,其實,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為你找來,相信我。”
“你找不來的,不過,這隻青鳥可以把我的話帶給他,”她面露悲傷,如玉如蔥的手指在籠子上輕輕摩擦着。
張妄三分悲傷七分隐忍的道:“師妹,他已經死了,把心挖給了師父,把仙根拔給雲韶華,他已經死了四年了!”
張妄越說越激動:“甚至,甚至他自己用銷魂鞭驅散了魂魄,用泣血招來了烏鴉,把屍體都分食了,”他搖晃着夢淺諾的肩膀,眼睛紅潤恐怖,幾乎失控般的道:
“他不愛你,他什麼都沒有留給你!”
“不,他沒有死,他也不會死,他那麼厲害,不會死的”,夢淺諾哭着吼道,拼命的搖着腦袋,步搖在她發間來回擺動。
張妄繼續道:“師妹,他真的死了,我會對你好,比任何人都對你好。”
“我不要你對我好!”夢淺諾一把推開張妄,泣不成聲。
“為什麼?我有什麼比不上他嗎?他除了那張臉有什麼?”
夢淺諾定了定神,擦了腮邊淚:“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我可是雲韶華曾經的妻子,他不會放過你的。”
“他已經休了你,何況你們沒有夫妻之實,你别再執迷不悟了,他現在是魔族的魔神,已經四年遙無影蹤了,他是死是活都無人知道!”
夢淺諾不答,眼淚像珍珠一樣的往下掉。
張妄繼續說:“何況他如果知道你父親曾經串通國師,他還會要你嗎?”
青鳥伸了伸脖子,小嘴琢了一下鳥籠,它是神鳥,人類的一切語言都可以辨别,何況它不僅僅是一隻青鳥。
“我是師父的大徒弟,我以後就是峰主,你以後就是缥缈峰的夫人,這不好嗎?”
夢淺諾泣道:“我不想成為什麼峰主夫人,何況師父也不一定會把峰主之位傳給你。”
“鐘離幻已經死了,雲韶華不知去向,也是魔族的,二師弟不會和我争,錢滿頭腦簡單隻愛錢,我一定會是峰主的”。
夢淺諾不答,張妄似乎看見了一點點希望,繼續道:“等我成為了峰主,師父會把缥缈峰的鎮峰之寶交給我。”
“什麼鎮峰之寶?這隻是一個傳說,你也當真?”
“具體不知,但是無風不起浪,它可以使人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也可以讓奇醜無比的人變成天仙美女,讓病殘之士恢複健康,到時候我們就做一對神仙眷侶,”
張妄試探般的抱住夢淺諾的肩膀,慢慢将她摟入懷中,溫柔的道:
“師妹,我愛你,我會給你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當一個女人愛的不夠堅定時,那麼她的選擇将會是被迫的。
她真的愛鐘離幻嗎?或許是被他那絕美清冷的外表吸引了,征服的欲望使她想要得到,他愛雲憶嗎?如果不愛,為何第一次見面她會開心,為何上次在客棧的談話她會亂了心扉?
或許她從來都沒有明白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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