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頭頂渺渺蒼穹,腳下青石闆路,一方院子,一桌人,幾點燭火,幾處笑聲,都凝成了記憶裡不可抹去的畫面。
飯後,年輕人自然是坐不住,早結伴出了門。而長輩們,更樂于嗑嗑瓜子看一場春晚了。
夜河兩岸,家家張燈結彩,絲毫不遜于去年燈會。青黛白牆,一條小河蜿蜒而上,船槳聲聲,恍若夢裡水鄉。
“小雪,真的太美了!”葉梓立在橋頭,看着眼前似幻似真的流水人家感歎道:“這簡直比維也納的演奏廳還有詩情畫意。”要是大提琴在手,她肯定會好好拉奏一曲。
“難怪我們小雪天生麗質,不愧是這水鄉裡養出來的孩子。”楚曉曉趁機捏了捏旁邊蘇沐雪能掐出水的臉蛋,笑得猖狂:“有這天與地為舞台,我都想動動筋骨了。”
蘇沐雪聽罷抿嘴一笑,與蘇清恒對視一眼便計上心來,拉着陳逸楓他們繞到橋下的柳氏樂器店。柳爺爺一生匠人,打小蘇氏兄妹就喜歡來他店裡玩耍,看他一雙巧手将看似普通的木材、竹子變成可以吹彈出美妙音符的樂器。
兄妹倆敲了門,樂呵樂呵着給老人家問了新年好,順順當當借了琴和小竹椅,往那橋上一擺,頗有流浪藝人的味道,就差一琴盒裝點往來看客的打賞了。
到底是寒冬的天,風刮得人生冷,但橋上幾人興緻盎然青春逼人,倒真是一條顯眼而亮麗的風景線。有人架起了相機,有人脫了高跟鞋,有人挽起長袖,有人排排站助興……
蘇沐雪不知從哪撈來的小闆凳,正乖巧的擺好姿勢準備變吃瓜群衆,突見一管長笛橫在眼前,大眼睛頓時雪亮了半分,跳動着躍躍欲試的火焰。
陳逸楓蹲下身去,看着她星辰般清澈的眼睛,淺笑開口:“去吧,我知道你也想試試。”剛在店裡這丫頭有意無意瞄了好幾眼。
蘇沐雪看着眼前的笛子,猶豫道:“可是我好久沒練了,怕跟不上葉梓姐的琴音。”
“小雪謙虛了,我可是聽說你的長笛堪比專業水平喔,快來,我們一起!”葉梓興匆匆跑過來拉起地上的人。早聽葉冰說過,他放在心上的那個姑娘善長笛。
“曉曉,不如就跳那晚你準備決賽的舞吧,”秦明拉着早脫了鞋子的人兒,看着四下裡漸漸聚攏的人群,笑得腼腆:“今晚的舞台不比那天差,你,在我心裡,永遠是冠軍。”
一片掌聲起,琴弦似流水,有長笛相随,串串音符飛檐走壁,紮進了水上人家别緻的小院裡。橋上姑娘,腳尖輕點,起舞驚鴻,惹那搖橹的船夫都放了手上動作,任小船蕩漾,流水潺潺,入了誰的夢鄉。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橋頭邊的梅映着白雪,紅得妖娆,暗香絲絲繞繞,淌過青石闆路的小橋,淌過橋上人兒随風起的衣擺,淌進玉珠般的琴弦裡,淌進月光般的笛音裡,随那如蝶似畫般輕盈的舞姿,醉了夜色,且醉不知醒。
是誰家的姑娘,彈一首古筝,在橋下輕聲附和,讓這江南夢境裡更添了曆史古老的韻味。
當絢爛的煙花綻放在天邊時,她們剛好一曲完畢,四下裡的掌聲恰巧被這劃破長空的煙花散了去,隻剩下驚歎連連。
誰撲進了誰懷裡,誰附在誰耳邊低語着:新年快樂……
戴着棒球帽的男孩收了相機,轉身下橋,他想知道:是誰,彈一曲古筝,醉了自己心神,這江南水鄉,他也想覓一良人,陪自己下個春秋冬夏。
☆、第五十六章
南宮瑾和葉梓的婚訊無疑讓這個新年的伊始更添了抹驚豔和……目瞪口呆!!
蘇沐雪枕着陳逸楓的腿,盯着手中古色古香的厚重請帖已足足十分鐘,連姿勢都未曾變過,很像一尊石化的陶瓷娃娃,靈動的大眼睛瞪得分外驚悚。
“手不酸?”男人修長的手撫上女孩頭發,一下一下,好像在順一隻炸毛的小花貓。
“我好難受……”腿上的人兒轉身環上他腰身,将頭埋進他柔軟而溫熱的毛衣裡,有氣無力道。
“……”其他男人結婚,你難受合适麼!
沙發上的男人皺起好看的眉,漆黑的眸光裡暗色滾動,凸起的喉結隐着一絲性感,聲音低沉:“蘇沐雪!”
女孩絲毫未覺察空氣裡浮動的危險因子,隻是将頭稍稍擡起,嘟嘴不滿道:“我真的很難受,明明知道他就是諾大神,明明知道他馬上要結婚了,偏還不能說出半分,你可知那粉絲群裡,還有千千萬萬的書迷天天盼着呢,我覺着自己特不夠意思,特不講義氣,嗚……”
“因為這?”好心情的勾起嘴角,連帶着陡然升起的壓迫感也消失不見。
“嗯?”蘇沐雪重新躺回去,盯着頭頂上方無可挑剔的臉,清澈的眼裡透着幾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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