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院急診室門口,葉梓拿擰幹的毛巾小心翼翼擦拭南宮瑾臉上的污漬和灰塵,直到露出平日裡英俊的白皙面孔才停了手,将對方的頭輕按向自己肩膀,溫柔出聲:“放心,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後者隻是固執的将目光投向急診室緊閉的鐵門,若不是走廊上淩亂的腳步聲擾了這一室可怕的壓抑和寂靜,他大抵會紅着一雙眼眶不肯眨眼。
來人挺拔的身軀在冰冷的地磚上投下一片陰影,黑色西服外套的紐扣被扯開了好幾顆,起伏的胸膛夾帶着一路趕來的不安和焦急,完全不似剛剛談判桌上泰然自若霸氣飛揚的神采。
“進去時,,情況如何……”蘇清恒問這話時,高大的身子向後靠着牆。
“兩人都昏迷不醒,但,”南宮瑾重重吐出一口氣,腦海裡閃過火場看到的畫面,聲音微微顫抖:“但,逸楓他,頭部好像受了重擊……”
他從機場趕到時,隻看見消防車已經熄滅了大火,時光書吧裡淪為一片廢墟,而廢墟中,陳逸楓發絲上滴滴墜落的血珠,早已浸濕了他身下蘇沐雪的半角衣裙。
走廊裡又恢複了寂靜,隻剩下一聲又一聲沉重的呼吸。
次日,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窗台時,病床上的人兒才緩緩睜開眼,擡手遮住刺眼的光,蘇沐雪覺着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沉很沉的夢,沉得差點醒不來。
長睫毛上還挂着兩顆淚珠,伴着主人的動作悄然滑落。她擡眼瞪着頭頂熟悉的壁燈良久,直到窗外傳來細碎的話語聲和鳥叫聲,才從鋪天蓋地的絕望和害怕裡緩過神來,目光低垂,剛好看到床邊椅子上歪頭睡着的人,輕呼出聲:
“哥……”
“嗯,”蘇清恒夢呓般答了聲,瞬又睜開眼:“醒了?有沒有覺着哪裡難受?”脖子上傳來的酸痛讓他不适應的皺了眉。
“沒,,沒事,你這樣睡了一晚估計比我更難受吧!”說完小手使壞的捏上他肩膀,借力坐起身後,眼睛滴溜溜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狀似無意的問道:“哥,我是怎麼出來的?還以為自己會死翹翹了。”
“當然是,”蘇清恒避開那雙清澈眼眸,大手撫上她不安分的腦袋說:“你太皮,閻王爺都不敢收你。”本是玩笑話,他卻笑不出半分,看着窗外探出半枝楓樹葉子,心驟緊得呼吸困難。
“喔,那個,哥,就你一人來醫院了?”
“你嫂子回去熬粥了,待會就過來。”
“喔喔,昨晚……他、”
“對了!醫生說若你醒了要通知他們來例行檢查,乖乖躺好,我去喊人。”
“呃,,”
無奈,伸出的手隻抓住了一把寂寞的空氣,蘇沐雪耷拉着腦袋,無比懷戀自己早已屍骨無存的手機。天知道,鬼門關裡轉一圈,她此刻多少想念……他!
一系列的檢查完畢後,病房裡已看不見蘇清恒的身影,蘇沐雪看着白色床單上爬來爬去的小糯米團子,肉嘟嘟的臉蛋胖嘟嘟的手腳着實消去了心裡大半的忐忑,傾身過去,逗得小雲朵直笑不停,一大一小差點沒滾下床去。
隻是好景不長,一小時後,這小小人兒竟憋嘴哭起來,任蘇沐雪怎樣哄也哄不好,隻得小心翼翼抱起來滿屋子轉悠,踱步至窗邊時,發現這小家夥居然停了哭,睜着一雙黑葡萄般大的眼睛咧了嘴角。
“你這小鬼頭,就是想出去玩了呗,折騰得姑姑我出了一身汗。”說罷挪了一方椅子過來坐好,将小丫頭放腿上站着,同她一起趴窗台上看風景。
“小不點,你看那天上的雲,大大的軟軟的,躺上去肯定很舒服。”不過,肯定沒有他的懷抱舒服,猶記得昨日恍恍惚惚裡,她好像夢見自己躺在他懷裡,安心又踏實……
“爸、、爸、、”
“小雲朵想爸爸了啊,姑姑,也想他了呢。”記得他這幾日很忙,總是加班到很晚,昨晚怕是又加班了吧,哥估計沒告訴他昨天的事,也好,不然又得擔心了……
“爸、、爸爸、、”
小家夥手舞足蹈的咯吱笑,稚嫩的童音惹蘇沐雪低頭看,一眼瞥見樓下樹蔭裡兩抹熟悉的身影,原來小雲朵是真看見自個老爸了才如此興奮呢。另一位該是昨日剛回國的社長大人,關于時光書吧一夜焚毀的緣由,正想找他好好說說。
出病房門時恰巧遇到推門進來的夏欣,蘇沐雪一把将懷裡咿咿呀呀的小團子遞過去後借口下了樓,繞到樓外的樹蔭時卻不見了兩人蹤影,細細尋了圈正打算窩回病房時,突然陣陣風起,刮得她單薄的身子抖了抖,這才發現自個隻穿了件寬松的病服。
自今早醒來後,她心裡總是不安甯,難不成是昨日那場事故的後遺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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