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系着額帶的手微微頓了頓,怎麼也想不明白,便不去再想了。“既然都熟悉了,就不要喊我英台兄了,直接喊我祝英台或者英台都可以。”每次他一喊“英台兄”她就有忍不住低頭看胸的沖動,不明白自己的“胸”到底怎麼了,然後隻能看到寬大的儒衫下空空蕩蕩的削瘦體型,頓時凝噎。已經穿戴整齊的祝英台和馬文才打完這個招呼,便腳步輕快地領着半夏出門去,去學館裡專為甲等學舍準備的“小膳堂”用早膳。“羨慕什麼?羨慕你就自己動手啊。”祝英台走出外間,這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溫柔和善體貼細心有點潔癖”但“四肢不勤又臭美”的公子哥。祝英台暗暗給馬文才貼上了标簽。看到祝英台出了屋子,馬文才對風雨吩咐了些什麼,又命令雷電準備好等會兒要給賀館主拜師的束脩,随便就了碗學館裡送來的米粥,吃了些家中帶來的點心,整理好衣冠前往祀堂。看起來神清氣爽的馬文才自己知道自己其實有些精神不濟,昨夜沒有休息好,又多思多夢,讓他多少受了些影響,隻想着早點結束“拜師”成為賀革的入室弟子,然後在學館裡逛逛就回去補眠。如果以後每天晚上祝英台都這麼“活潑”,那他必須要早日将午睡搬上日程。到了祀堂外面時,若拙和若愚早已經等候着了,他們将馬文才引入堂内,馬文才早有準備的奉上束脩,再敬完天地君師,這拜師禮便算是完成了。觀禮之人不多,賀革是個不愛張揚的性子,馬文才為了表示自己的鄭重,從一開始就眼觀鼻鼻觀心,恭恭敬敬地行完了拜師禮,這才表現出輕松的樣子,對着賀革躬身喚了聲“先生”。賀革顯然也很高興,挽起馬文才一看,哈哈笑了起來:“看來你昨夜休息的不太好啊!”他當了許多年夫子,教書育人,學生精神狀态如何一看便知曉。馬文才也不遮掩,赧然道:“是有些不習慣。”賀革了然地點了點頭:“以你們的出身,兩人一間的時候确實不常有,确實還得好好适應。為師也不瞞你,其實一大早就已經有不少人前來訴苦,或軟或硬的希望我能将他們安排到單間,隻是館内屋舍實在不夠,給我都回了。”所以你即便是不适應,也不要想着能換了房間。哪怕是自己的弟子,也不會通融的,否則便要被人說是徇私。馬文才自然聽得懂,更何況祝英台是他自己選的,就算是她半夜變身成母夜叉也得咬牙忍着,當下順從地點頭稱“明白”。“孺子可教。”賀革滿意的撫了撫胡須,将身後一直站着的幾個年輕人引見給馬文才。“這些都是我的入室弟子,文才,來見見你的師兄弟們。”折節下交賀革顯然在決定收下馬文才之後,便已經和自己的弟子們介紹過他,幾個少年在觀禮之後都對馬文才這個師弟很是滿意,态度也很和善。不要小看“同門”的關系,一個人的未來走向,很多時候除了看門第祖蔭,自己的人脈關系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否則也不會有“人以群分”的說法。你是名士,交往的自然不會都是白丁;你是粗鄙無能之人,有才有德的人也不會和你交往。如果同門裡混入一個不堪之人,對他們未來的名聲也會有極大的影響,反之亦然,出衆的人物也會互相提升同門的聲望。昔日大名鼎鼎的水鏡先生的三個弟子諸葛亮、龐統和徐庶便是如此。時人常會為自己的主公推薦有才有德的同門,而那麼多學子擠破頭要去國子學,除了為了仕官之路通暢外,大多也有結交上品高門之心。賀革收的弟子不多,除了一個圓臉大眼睛年紀很是稚嫩的少年是賀革的幼子賀琦以外,其餘兩人皆是在賀革門下讀書的士子,隻是并不都是在五館之内就讀的學生。也是,随着國子學建起,士族們反倒以入五館為恥了,如果隻是在賀家讀書,倒沒有什麼妨礙。“徐之敬,東海人,家祖徐遠之,齊時給事中,家父忠武王府參議。”十七八歲的少年濃眉大眼,說話間帶着一股傲氣,典型的士族子弟。馬文才以前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這樣的同輩,笑着回禮,表情熱絡地拱了拱手,充分表現出對對方的尊重。“在下褚向,陽翟人。在家行二,祖父和父親都在齊時仕官。”說話的年輕人長身玉立,眉目如畫,尤其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未語時似笑非笑,看的人竟有些不敢直視,想必若是女子見了,更會面紅耳熱。陽翟褚氏,這是自漢時起的高門,即便聽這年輕人話裡他的父親在當朝似乎沒有顯赫官位,但還是讓馬文才将他記在了心裡。除此之外,馬文才也曾見過不少面目姣好的少年,卻沒有幾個能風儀端麗成褚向這樣,忍不住真心實意地贊了聲:“褚師兄真乃‘玉人’也!在下站在褚師兄身邊,倒顯得像是土雞瓦狗一般的人物了。”褚向大概被人這樣誇獎慣了,可面皮還是很淺,馬文才話音剛落,他頓時臉紅了起來,從白皙的臉龐到脖子後面的肌膚俱染上了粉霞,掩面道:“慚愧,慚愧,容貌皮相乃是天生,怎值一提……”賀革大概也見慣了這個弟子羞窘的一面,呵呵笑着為他解了圍。“褚向才學還是很好的,不僅僅是相貌出衆”。“來,再見見你這位師兄,他是我父親臨終前收的入室弟子,姑且算是你們的師兄吧。”馬文才這才發現他們背後不起眼處還站着一個人,因為位置太靠後,之前他還以為是賀家的下人。可如今再聽介紹,這位“師兄”不但入門最早,而且還算得上賀博士的臨終托付之人,為何要用“姑且”這樣的話,還最後引見?這對于崇禮的賀家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之舉。馬文才一肚子疑問地看着從衆人身後陰影處走出的這位素衣學子。這士子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穿着學館儒生們統一的白色儒袍,挺直的背脊使得他有種不卑不亢的氣度。他的面容成熟剛毅,不似館中許多學子尚有稚氣,隻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有種想要信服的穩重。但這種氣度又并沒有什麼侵略性,所以他剛剛站在人後時,自然也就悄然無息。馬文才目測他至少已經二十多歲,在這時代,士族至多二十歲就會出仕,到二十多歲還在學館讀書,必定是有什麼緣故……馬文才心中推測着各種可能,看着這位“師兄”從徐之敬和褚向的背後走出,笑着對自己行了個禮。他從徐之敬身旁擦身而過時,徐之敬露出了難以忍受的表情,似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身子微微往一旁避了避。馬文才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卻不知為何這位“師兄”會引起徐之敬不悅,隻是維持着臉上的微笑,準備等先生引見完後回禮。但賀革的話徹底讓馬文才石化在了那裡。“這位是山陰梁山伯,三年前其母去世,他回鄉守孝,如今剛剛出孝回館。他的父親是家父生前的入室弟子,其父去世後家父又收了他為弟子,父子同在我賀家門下,你們二人可以好好親近。”賀革一邊介紹着,一邊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情誼。從一開始接觸他就覺得馬文才是個性子善良又不失傲氣的孩子,也許不會太過迂腐,抱有極深的門第之見。梁山伯礙于出身所限,得不到什麼同輩的提攜,如果日後馬文才能夠幫一幫他,他将來的仕途就會好走很多。可他卻沒想到,莫說馬文才有門第之見,就算沒有,他也是萬萬不會幫這面前的梁山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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