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字如其人,祝英台的字如此漂亮,算學又連祖助教都啧啧稱奇,想必不是愚笨之人。”梁山伯見傅歧還在火上澆油,也是心累,“何況馬兄生氣,應該不是因為祝兄不學無術吧?如果祝兄是這樣的人,馬兄也不會和他成為好友了。”“你見過祝英台的字?”馬文才沒有被安撫,眼神卻銳利的像是鷹隼一般向着梁山伯看了過來。梁山伯和祝英台還有他不知道的交集?“甲乙丙三科第一的題卷都被糊在榜單之前,以示公允,祝兄的字,我自然是見過。”見馬文才如此,梁山伯也是一愣。“衛體易學難精,祝英台習字一定很是刻苦。而且我會稽學館教算學的先生乃是祖家人,從《綴術》中選出的算題即便是在國子學中也算是難解,祝兄能給出四種解法,已經讓館中上下傳播,名聲不在馬兄之下了。”梁山伯所說的祖家是範陽祖氏,最有名的就是齊時的名家祖沖之。祖家世代擔任朝廷管理土木和曆法的官職,祖沖之也不例外。《綴術》是祖沖之的傑作,當世之中公認算學理論之中最難的一本,時人評之“學者莫能究其深奧”,而從劉宋時起,各地私學和官學裡有關“算”的部分,大多是祖家出的題卷,但凡對“算”感興趣的世家,求的都是祖家私學裡學算學的方法。雖說算學不登大雅之堂,可《綴術》公認比《五經》還難學,會稽學館的士族裡出了個異類,祝英台自然比馬文才甲科第一還要有名。什麼?隻是會算個東西,就抵得過他幾十載寒窗苦讀後辛苦才得到的名聲?!一直勤奮不辍的馬文才感覺到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丢丢”的打擊。隻有一丢丢!“不過……”梁山伯見馬文才臉色又不好了,連忙找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他歎着氣說道:“丙科那邊人多口雜,資質才德又良莠不齊,祝兄鄉豪出身,人又單純,怕是待不到兩天就……”“就是該讓她知道吃點苦,她才會知道丙科不是那麼好待的!”馬文才冷下臉。他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要和那些人厮混在一起!梁山伯無奈一笑。他雖然不知道馬文才和祝英台為何會弄到分房而睡的地步,但察言觀色之下,也大緻猜出大概是為了祝英台選擇讀丙科的緣故。像他們這樣的人,會覺得去丙科那種全是庶民的地方,跟去了豬圈也差不多吧?尤其馬文才這種自持身份的人……就連傅歧這樣放達的,都會覺得從丙科找個人為他灑掃都是輕賤了自己,更何況是去上課。他們這樣的人家,會不會算賬又算得上什麼呢?有的是人為他們算。更何況,丙科那邊……梁山伯想起幾年前自己剛入丙科就讀的時候,風氣實在是算不上好,也不知道這幾年過去,有沒有好一點。也許祝英台确實是士族中的異類,對他們這樣的寒門之人有種天然的好奇和憐憫,可對于很多人來說,即便是“憐憫”,也是一種讓人憤怒的東西。不知道他在丙科繞一圈回來,是不是會成為和馬文才一樣的人呢?想到這個,梁山伯的眼前就浮現出那個眼神清澈單純的小少年來,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馬文才也是人精,看到梁山伯的表情,心中就微微一沉。是夜,雖然馬文才宿在了外間,可是向來睡眠很淺的梁山伯,依舊聽到了半夜裡外間那人不停翻身的聲音。馬文才和祝英台吵架了,目測原因應該是祝英台搶了馬文才丙科第一,讓他沒有三科魁首,所以得罪了馬文才……當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知為何在到處流傳時,馬文才活生生捏斷了自己的筆。馬文才想三科都第一是為了一鳴驚人,如今一鳴驚人倒是做到了,卻是以他最不願意的一種方式。走在教授甲科的東館裡,馬文才總覺得路過自己的每一個人都在看他,而每一個人的眼神裡都是深深的探究之意。這絕不是什麼錯覺。這樣的感覺讓馬文才越發将自己的脊梁挺得筆直,他原本就身形高大,相貌出衆,即便和所有人一樣穿着館裡統一發放的白色儒衫,也能讓人感受到迫人的氣勢,不敢與之對視。馬文才就這樣維持着“驕傲”的姿态,端方地坐入了第一排最前方屬于第一名才能入座的位置中,安靜地等候着講士們的到來。入座之時,馬文才右手邊相鄰的士子打量了他幾眼,引得他扭頭相顧,那人明顯也是士族出身,一臉脂粉一身熏香,見馬文才看向他,微微拱手一笑示意:“在下吳縣顧烜,孫吳丞相顧雍之後。”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卻俨然一副大人做派。會稽顧氏是出了名的大族,但自前朝起顧家已經漸漸走下坡路,出仕者漸稀,所以能夠蒙蔭入國子學的人數也大不如前。想要博個“天子門生”的名頭,也是尋常。馬文才之前已經看過甲科所有人的名單,會稽顧烜是甲科第三,所以在他的右手邊,左手邊的是第二的褚向,目前還沒前來。對于這種人情往來,馬文才早已經輕車熟路,也笑着回應:“吳興馬文才,家父……”“兄台就不必報家門了,現在這東館裡,還有不知道馬兄的人嗎?”顧烜似是熱心的套着交情,臉上的脂粉笑的嗖嗖直掉,露出鼻尖一點點本來的黃色皮膚。馬文才本身不黑,也不好“弱質風流”這一口,知道如今天下還不算太平的他從小甚至苦練武藝,塗脂抹粉這種事是不做的。所以看到顧烜臉上掉粉,心中微微有些不适,但還是維持着臉上的笑意不變。畢竟對方說的是誇贊他的話,也确實值得人高興。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很快就讓馬文才差點繃不住笑意了。“馬兄的事我也聽說了,真是可惜啊,差一點就三科魁首,會稽學館建館以來,還沒有過三科都第一的學子呢……”他惋惜地看着馬文才,似是想安慰他。他娘的可惜!不會客套就不要客套,難怪連個上國子學的資格都混不上!該死的祝英台,竟讓他這般的羞辱,日後他要不能讓她跪在自己腳下痛哭流涕他就不姓馬!馬文才暗咬着後槽牙,才能維持這臉上的笑意,不讓自己上前撕了這顧烜惋惜的面皮。“馬文才,你來的好早!”兩人貌合神離間,帶着一絲緊張的聲音突然出現學館之中。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馬文才再也顧不得顧烜是有意還是無意,立刻站起身來迎接此人。“褚師兄,我真怕你不來!”他被賀館主再三叮囑褚向性子内向,要求他多照顧他一二,不為别的,就為讓賀館主能對他留下好印象,他也不會疏忽了這位同門師兄。他走出席去,親熱的領着褚向走到他左邊的座位。褚向在賀革門下研習《禮》已經有一年多了,可是從未在會稽學館正兒八經上過課,這次雖得了甲科第二,但對來這裡和許多人一起上課,心中還是七上八下,所以才在門口遲遲沒有進來。但他一說話,馬文才一站起身,課室内衆人齊刷刷看了過去。待看到眉目如畫,雪肌玉膚的翩翩美少年緩緩步入課室時,所有人的呼吸都滞了一滞,似乎連屋子裡都更加明亮了起來。一個人的相貌能夠殊麗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太過讓人驚駭,哪怕是男人,也會引得人們矚目不已。這下子,屋子裡所有塗脂抹粉的學子都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臉龐,有幾個的臉上更是白中透粉,露出了自慚形穢的神情。一方是玉質天成,一方是庸脂俗粉,即便比他更白,可誰的相貌更加美好,一比之下,高下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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