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雖沒有一擲千金,也不能奢豪的過日子。他的每一分錢都要花在鋼刃上,為的是日後累積更多的資本。若逢亂世,多大的世家門閥也會瞬間家破人亡,靠錢買不來安全,但買來一群亡命之徒為他效命卻是可以的。所以他真沒有一擲千金為一匹自己欣賞的馬大方的本錢。姚華也沒想過會有那麼順利,若不是擔心兩位家将日後不會跟着她流落街頭,她連厚着臉皮問一問都不會。見馬文才堅持債務不可減少,更不能提早帶走大黑,姚華有些失望地上前,抱住了大黑的脖子,輕輕地安撫着它。“好孩子,我知道你想要快點跑起來,可是我現在沒錢把你贖回去,隻能麻煩馬公子暫時照顧你……”“噗噜噜噜噜?”大黑猶如聽懂了一般,鼻子一噴氣,雙耳豎起,扭頭看向姚華。“誰叫你自己咬爛繩子跑了!”姚華恨鐵不成鋼地捏了下它的耳朵。“給我惹了這麼多麻煩!”她将大黑放在驿站裡寄養,隻騎了替馬小紅出去,原本想着天就回,沒想到就這一下子功夫,大黑在廊廄裡住的不耐,竟咬爛繩子跳出了馬廄。雖然很快就被找了回來,但也因此引起了那驿官的貪心,想要假戲真做,咬實了是大黑趁夜跑了。姚華了解大黑的性格,說它咬爛了繩子跑出馬廄到處亂晃是可能的,但是跑的沒影卻不可能,因為她走之前讓它耐心等他來接它,它就必不會跑遠。聽到姚華的訓斥,大黑剛剛才立起的耳朵馬上就塌了下去,隻是垂頭喪氣,像是脖子有千鈞重一般。看到愛馬這個樣子,姚華也心有不舍,但這種事越拖越是難受,他抱了抱大黑,滿是眷念依依不舍地将缰繩又遞于了馬文才之手。“那就有勞馬兄多照看大黑了。”“好說好說,象龍畢竟現在還是我的馬嘛,哪有糟蹋自己東西的道理。”馬文才皮笑肉不笑。你才大黑!你才象龍!兩人不甘心的眼神一觸而收,而後又若無其事的各自告辭,渾然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那姚華還了馬,約好錢籌到後相見的細則,便轉身離開。此時已經是正午時分,一行三人從早上起便在趕路,眼看着會稽學館來去匆匆,有不少富戶出身的學子手中捧着胡餅幹糧,就在廊下或樹下随意三三兩兩坐下,邊閑聊邊填飽肚子。他們看着看着,突然也生出饑腸辘辘之感……學武之人一日三四餐都有的,他們又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更容易餓。出門在外辛苦就算了,現在卻有許多人當着他們面前吃着東西,當然是有些架不住。他們直走到一處空曠無人之處,才算是勉強忍住了腹中的火燒火灼之感。“陳思,我們的幹糧還有嗎?”阿單可憐巴巴地摸了摸肚子。“我餓啊……”“吃完了!你今早一個人吃了五個餅,還說反正把馬買回來就可以騎馬去會稽城吃飯,不必留那麼多幹糧。”陳思硬邦邦回答。“現在連主公都沒的吃了!”姚華聞言,耳朵有些發熱,出聲制止陳思再訓阿單:“不怪阿單,是我的錯,一股腦把錢全給了馬文才,現在才囊中羞澀,連吃飯住宿都是個麻煩……”“哎,一文錢憋死英雄漢啊!”陳思仰頭歎出祖上的名言。“現在無論是去會稽城住宿,還是我去壽陽籌錢贖馬,主公都要在這裡盤桓數月。如今你們身無分文,我也隻剩一貫錢了,該怎麼勉強度日?”陳思反手摸了下背後的行囊,隻覺得前途一片黑暗。“都怪那胡太後,依仗着陛下年幼禍亂朝綱,還想要招攬我們家主公為她訓練什麼娘子軍!她堂堂太後之尊,高坐後宮之中,要什麼軍隊,明明就是野心勃勃,想要謀朝篡位!”阿單氣的雙手握拳,“她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身份,能夠苟延殘喘不‘子貴母死’都已經是靠了漢臣相護,還真當自己有世祖的雄斷威豪,以為我們家又出了女将軍就一定要效忠于她,竟把主意打到您身上來!”“子貴母死并不合理,世祖時,花将軍也曾反對過,但胡太後……哎……”陳思也是一言難盡之态,“現在隻能希望任城王能夠說動賢臣良将一同勸谏,熄了胡太後的心思,否則我們有家不能歸,實在是憋屈。”“有家不能歸,也比助纣為虐好。花家軍要真成了亂臣賊子,世祖和大将軍一定從土裡爬起來掐死我們!”阿單瞪着眼睛說。“不必等到家祖從土裡爬起來。”姚華冷着臉,肅然道:“若真有這一天,避無可避,我先掐死我自己。”“主公休要胡言!任城王既然能提前得到消息,發信讓你避開,必定是已經有了主意,我們隻要等就行了。”“就是,将軍不要氣餒,任城王現在已經是司徒了,我們總能回去的!”陳思和阿單心中害怕,連忙相勸。“大魏累世強盛,所謂盛極而衰,如今國中宗室權幸之臣争比豪奢,太後又好佛,營建諸寺,無複窮已,施僧物動以萬計,賞賜左右無節,所費不赀,而未嘗施惠及民,民間早已怨聲載道。”姚華生長在民間,又是六鎮之後,從小遠離京城。隻是她年歲越大,武力日盛,名氣也越來越大,任城王是景穆帝拓跋晃的孫子,也是她家先祖鎮西将軍曾經效忠之人,受到王帳軍帖征召,姚華便去了京城。可到了京城,幼帝懦弱,胡太後臨朝稱制,肆意妄為,賣官鬻爵已成常事,橫征暴虐修建佛寺供養僧人,魏風已經大壞。人人逐利而行,洛陽富貴,六鎮軍戶卻像是被人遺忘而日漸艱難,柔然又早被平定,武人們斷了升遷的道路,可謂是難以為繼。從胡太後臨朝稱制起,又壓迫諸族百姓,魏國接連有亂部起義,她受征召女扮男裝協助平亂,漸漸已經看到了亂世的迹象,卻無法如同先祖一般力挽狂瀾,隻能眼看魏人自相殘殺,心中越發悲怆。如今與其說是南下避禍,不如說是實在無法承受,借故逃避那樣的命運。“世祖便是預見到後宮幹政後戚獨大之禍,雖心有不忍卻依舊實行舊制,為不使日後有佞佛之禍甚至下令滅佛。若他見到如今這幅景象,不知又有何感想,想必……哎!”陳思心中也是憋悶,他一大好男兒隻能在南地東躲西藏,實在是痛苦。“我等不過是位卑言輕之人,對得起天地良心便是。”姚華拍了拍陳思的肩膀,勸慰他也是勸慰自己。“隻要不愧對祖宗先人,便是做好了我們的本分。”“是!”兩位家将均是精神一震。姚華擔心的還不遠止這個。她父親是懷朔校尉,教授懷朔軍戶武藝,她最傑出的弟子,後來任了官的賀六渾卻在洛陽仕宦一陣後,又回到了懷朔。她了解賀六渾的性格,他深沉而有大志,必不是甘于人下之人,果不其然,等他回到家之後,就傾盡财物來結識賓客。她父親曾給在洛陽的她寫信,說自己問過這個弟子為什麼這樣做,賀六渾回答:“洛陽之亂,已經到了讓人無法睜眼再看的局面。執政到了這種地步,事态如何便可想而知了,豈可死守着這些财物而過一輩子呢?”從那隻後,他和雲中人司馬子如、秀容人劉貴、中山人賈顯智、鹹陽人孫騰、懷朔人侯景、善無人尉景、廣甯人蔡俊,特别友好親密,均以仗義任氣而稱雄于鄉裡。這些人三教九流什麼都有,于是六鎮之中有了麻煩争執都去找賀六渾解決,懷朔軍戶子弟大半是她父親教授武藝,于是賀六渾對他父親也越來越是恭敬。賀六渾一旦想要交好一個人來,幾乎是無微不至,人人都不由得心折,她父親本來就喜愛這個弟子,希望他能早日飛黃騰達,卻不想他走這種路子,所以他對她父親越恭謹,她父親就越擔心這弟子日後會走差了道路,心中憋悶之下,也隻能和在洛陽的女兒寫信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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