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低眉順眼地點點頭,将手上一大包藥放到桌子上,沒吭聲。
徐宴自然也看到了藥材,他好似恍然一般,又問:“病了?身子哪裡不适?”
丸子這才擡起頭,露出那張臉頰凍瘡嘴唇起皮的臉,聲音低垂:“小産了。今日洗衣裳回來路上不小心摔倒了,孩子沒了。”
話音一落,徐宴身子一僵。
丸子笑得慘淡淡:“今日洗了太多衣裳,沒注意就摔了。”
徐宴臉上的淡然的面具有些崩裂:“……”
他抿起了嘴角,扭頭看向從未有怨言的敏丫,有些端不住沉靜文雅的架勢。
事實上,徐宴今日難得坐在堂屋等她而非在書房兩耳不聞窗外事,是因他今日從書院回來,家中無人等候,無熱飯熱菜,孩子一人獨自丢在家中。他辛苦一日餓着肚子至此,是想責問丸子為何今日失職的。
然而此時看着憔悴不堪的人,又聽說是流産,徐宴滿腹問責的話便說不出口。
徐宴呼吸漸漸地低緩下去,或許是有些心虛的。隻因在丸子開口之前,他從未想過今日黑燈冷竈是因敏丫身體不适。或許不是沒想過,而是從不曾去關心過。讀書人不分心關注家中庶務,但若是連妻子小産也絲毫不知曉,那未免就太過冷漠了些。
徐宴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
事實上,他不僅不知敏丫今日小産,甚至連敏丫何時懷了孕也一無所知。
所以,徐宴默着臉不說話了。
照着往常,一旦他露出這般表情,敏丫必定會慌亂,自覺做錯事,下意識地去讨好他。
然而今日丸子卻穩當當地坐在一旁,看他一眼後複又低下頭,一副被打擊過度的模樣沙啞着嗓子開口道:“宴哥你一定猜不到大夫說了什麼。我才二十四歲,大夫竟然說,若是我再不好好将養好身子的話,将來陪不了你和孩子多少年。”
沉默的徐宴呼吸微微一窒,倏地扭過頭看向她。
他想出言安慰,但在這個家裡從來都是敏丫圍着他打轉,為他歡喜為他憂。徐宴從未對敏丫溫言軟語過。從小便是淡淡,此時也說不出多寬慰人的話。
丸子卻好似沒注意到他蹙起的眉頭,屁股搭着椅子邊兒,畏畏縮縮地坐在徐宴的身邊。那副盯着一處發呆迷惘不知所措的模樣,尤為的可憐。
“我今日實在疼得受不住了,去鎮上找了大夫瞧瞧。”
丸子小聲怯怯地對他道,“大夫說,我這些年來虧空身子太多,又連軸轉的勞累,小産,以至于年紀輕輕便弄成這副德行。宴哥,若是我的壽數當真沒剩下多少,那你跟乘風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别胡說!”徐宴霍地一下站起身。
他有些不習慣不溫柔體貼的敏丫,這種哭訴的場面,徐宴無所适從。
他臉頰有些熱,側過身站着,眼睛不去看丸子的那張凍瘡的臉:“你還年輕,不會有那等事發生。既然大夫說你需要仔細将養,那便仔細将養便是。”
丸子擡起頭,急忙道:“不行啊!我怎麼能歇息?!”
“家中就隻有我一個勞力。”丸子一臉任勞任怨,“若是我歇息的話,家裡的生計怎麼辦?衣裳誰來洗?飯菜誰來做?家裡生計如何維持?還有你的束脩和平日裡用的筆墨紙硯,你和乘風一應吃穿用度,這些銷該怎麼去周全?”
徐宴被她這一連串的數列,噎得再端不住沉靜的姿态。
因為一直以來,敏丫從未在他面前提過一句苦和累的,徐宴也從未想過家裡家外的重擔都壓在敏丫身上有什麼不對。畢竟十幾年來都是這樣過來的。今日驟然被敏丫羅列出來,他在無言以對之下,心中難得湧現了愧疚:“不必,我會想辦法。”
“你能想到什麼辦法?你還要做文章呢!”丸子有些激動地道,“你的手是用來拿筆的。你如何能去做這些事?”
這一番話一出,明明是好意,徐宴卻聽得面紅耳赤。
他現如今已經不想再糾纏這件事,大步離開堂屋:“這段時日你就莫要操心這些瑣碎了,田裡的活計我會請人去做的。束脩的事情,我也有辦法解決,你好好歇息吧。”
丢下這一句話,徐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邊。
丸子保持着姿勢看着徐宴狼狽的背影,直到屋外沒了動靜緩緩地收起表情。
她走到桌邊去擡手翻了翻藥包,忽然聽到隔壁有小孩子吵鬧的動靜。其中夾雜了徐宴的呵斥,估計是徐乘風告狀沒成心中不滿,跟他爹鬧起來。
丸子充耳不聞。隻按照醫囑撿起藥包,然後轉身去了竈下。
左右她在鎮上吃過了,一點不餓。
丸子找了個幹淨的小吊罐,這個吊罐平日是敏丫用來吊雞湯給徐宴補身子用的。但是不好意思,從今以後,這将是她專用吊補湯的吊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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