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壽芳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濁氣,望着空落落的庭院,眉頭緊蹙。
她知道,這院子裡頗有幾個不安分的,頭一個便是劉喜蓮。
劉喜蓮與羅喜翠素來不和,這時候怕已經高興得瘋了,是故,方才那段話,泰半是說給她聽的。
此外,紅棉也很愛攪事,亦是個不大不小麻煩;再,那兩個新來的“芳”字輩,錢壽芳冷眼瞧着,怕也不是省油的燈。
擡手按了按額角,她的面上湧出一絲疲憊。
冷香閣雖小,卻是五髒俱全,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齊活了。
她放下手,望向牆頭微冥的暮色,心頭沉得像墜着鉛塊,唯願羅喜翠之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再生出别的麻煩來。
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錢壽芳拖着疲憊的步伐,轉出抄手遊廊,自回屋中不提。
卻說羅喜翠走失之事,并未在金海橋掀起什麼波瀾,紅藥她們固然不敢議論,旁人卻也不曾來問,仿似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羅喜翠這麼個人。
日子不疾不徐地過去,轉眼便是小滿節氣,那微雨落花天的暮春,終究還是收了梢,初夏辰光,亦有涼風花信來。
然而,這般爽然怡人之景,落在張婕妤眼中,卻遠比那數九寒冬還要教人心冷。
便在五月初三這一日,馮尚宮突然到訪冷香閣,帶來了印着皇後娘娘寶印的懿旨。
在懿旨中,周皇後嚴厲申斥了張婕妤,責她疏于管教、行事粗漏,緻使院中仆役走失,至今無有消息,所謂上行下效,若她這個主子是個嚴明謹慎的,則底下人也不會如此散漫。
在懿旨最後,周皇後責令張婕妤好生于院中思過,無事不得外出,若有不得已之因由,則需具條陳上報坤甯宮,由周皇後親自批閱,再行定奪。
耳聽得馮尚宮一闆一眼念完懿旨,張婕妤當即玉容慘淡,險些落下淚來。
這是明着禁了她的足啊。
而更要緊的是,下個月,建昭帝便将前往行宮避暑,這一禁足,那伴駕之事,自是沒了張婕妤的份兒了。
凄凄惶惶跪謝了皇後娘娘的恩典,張婕妤親捧懿旨,奉于正房香案,拜了幾拜之後,便延了馮尚宮就座,奉上香茶果點後,方委婉地表示,她願意自罰三個月的月例,以示悔改。
一聽這話,馮尚宮立時便知,張婕妤這是還沒死心,欲用那些個月例銀子,換取一個去行宮伴駕的可能。
論心思,倒也精巧,隻可惜,精巧錯了地方。
啜了一口茶,馮尚宮暗自搖頭。
怪道這位婕妤娘娘如今還在金海橋厮混呢,果然的,眼色不濟,耳力亦欠佳。
望着眼前這張煙視媚行的臉,馮尚宮心裡,倒生出幾分憾然。
不說旁的,隻說這容顔姿色,張婕妤便去了那東、西六宮,亦毫不遜色。可歎的是,心勁上到底差了一分火候,縱使有幾分聰明,亦是那丈八的燈台,隻照得見外頭,卻照不見足底的那一點兒燈下黑。
“還要請馮尚宮替妾向皇後娘娘分說兩句,實是妾亦有不得已的苦衷。”張婕妤語聲哀婉,神情凄迷,那一番情辭切切,極令人動容。
然而,馮尚宮早得了示下,見此情形,也不過暗歎一聲罷了。
這位婕妤娘娘約莫以為,後頭有個惠妃頂着,就能背靠大樹好乘涼,殊不知,正是因為有了這棵大樹,皇後娘娘才會下此重手。
不過走丢了個宮女罷了,這宮裡每天還死人呢,若次次行此重典,後宮還不得空了?
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皇後娘娘責的是張婕妤,真正要對付的,卻是惠妃。
這其中幹系,千絲萬縷,張婕妤位份太低、眼界亦狹,自是參不透。
“婕妤娘娘恕罪,您這話,奴婢可不敢往上回。”馮尚宮客客氣氣地躬了躬身,回絕得卻極幹脆。
張婕妤一怔。
這也答得太快了罷?莫非,她并不知曉自己與惠妃娘娘的關系?
忖度片刻後,張婕妤索性便将話挑明:“皇後娘娘一片錯愛之心,妾自知曉。隻是,妾前幾日才應下惠妃娘娘,要親去北織堂奉上半個月的經書,卻是不好食言的。如今妾就想着,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将兩邊皆圓滿過來,若不然,妾可真是……”
她輕咬嘴唇,不肯再往下講,面上滿是為難。
見她執迷不悟,馮尚宮自不會點破,更不會與她強項,便微笑道:“既是如此大事,奴婢就更不敢專擅了。婕妤娘娘還是将實情具一條陳,送去坤甯宮便是。”
滴水不露的一番話,卻是咬死了不肯從中轉圜。
張婕妤将帕子掩了面,目中飛快劃過一絲訝然。
她連惠妃娘娘都擡出來了,馮尚宮卻還是如此态度,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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