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這個想頭,也不過在他心裡過一遭便罷。
他斂首坐着,盡量不去挪動身形,即便腰酸腿麻,渾身上下都不得勁,亦不敢換個姿勢。
這也難怪。
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不曾禦見奏對了,平素偶爾觐見陛下,亦是站着說上兩句話就退下,何嘗有過賜座這等好事?
念及此,東平郡王圓胖的臉上,頓時亮堂了幾分,腰杆兒也跟着挺直了。
不管怎麼說,他的功勞都是實打實的,而能夠與皇帝陛下多親近親近,他自是樂見,不,應該說是欣喜若狂才對。
東平郡王微垂了頭,将那一絲喜色掩去,從遠處看,倒真是一副老實勤勉的模樣。
侍立于一旁的大太監侯敬賢,此時悄悄擡頭,向他身上觑了一眼。
這般瞧着,東平郡王與建昭帝倒真有三分相像,皆是烏眉如墨、鬓若刀裁的俊秀樣貌。
隻是,陛下日夜操勞,思慮又重,故頭發已經有些灰白了,形容亦清瘦,且身量又比東平郡王高,無論站還是坐,皆予人一種清隽之感。
反觀東平郡王,從承爵的那天起,就沒幹過一件正經差事,這麼多年就光是吃吃喝喝,那身材自是發福得厲害,比建昭帝足擴出去兩圈還要多,坐在那裡就像一坨披着錦袍的肉,且那肥肉還随時有破衣而出的危險,讓人心裡捏着把汗。
第065章小五
郡王爺這模樣,怪滑稽的。
侯敬賢心裡冒出個大不敬的念頭來,又把腦袋垂了下去,不敢再多看。
建昭帝顯然并不覺得他的皇侄兒有多麼可笑。
他長久地沉默着,視線凝注于掌中把玩的一枚玉玦,神情沉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東平郡王扶在膝上的手動了動,喉頭也用力吞咽了幾下,到底不曾去捧面前小幾上的茶盞。
雖然他有點口渴。
然而,相較于皇帝陛下的疑惑,這些許的不适,他尚且忍得。
“這也是你家那個小五子算出來的?”良久後,建昭帝終是開了口,語中含了幾分玩味。
東平郡王忙俯身道:“回陛下,這确實是臣那不肖子占蔔出來的。他親口告訴微臣,陛下在行宮所尋找的,無論是人、還是物、抑或是什麼消息,皆是子虛烏有,根本不存在的,且陛下自己也會很快查明。”
“哦?”建昭帝挑了挑眉,信手将玉玦置于案上,複又以食指指腹摩挲着禦案光滑的案角,并不往下說。
東平郡王等了一會,見他不語,遂咳嗽一聲,假作展袖,悄悄從袖籠裡摸出張字條兒來,一面虛着眼睛瞧着,一面說道:
“那個……今兒上晌微臣回京向太後娘娘禀報的時候,犬子在宮外頭專門等着微臣,與微臣說了幾句話,他說,昨夜他忽有所感,披衣起床蔔得一卦,此卦……”
他拖長聲音,偷偷往紙上瞄了兩眼,複又續道:“……此卦上震下坎,解也,正所謂化險為夷、危中求安。他又讓微臣轉告陛下,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厚積薄發,無往而不利。動而不括,則必有所得。”
照着念完了,他便又悄悄去瞧建昭帝,見對方似乎并沒發現自己的小動作,他不由暗自松口氣,小心地将字條兒拿近點,借伏地之機,繼續照本宣科地念道:
“犬子還說,如果昨晚的火是從北邊兒燒起來的,亦是好兆頭。北為坎,坎則水,水克火,那火必定燒不大,有驚無險。又說,他昨夜那一卦恰起在巽宮,巽為木,木又生火,乃是生發向上之意,陛下經此一事,不僅危局暫解,更能夠柳逢春、花承露,諸事向好,煩惱全消。”
念完了,又悄悄把字條塞了回去。
建昭帝拿眼角餘光向他身上掃了掃,淡漠的臉上,浮起一個隐約的笑意:“勞煩你,說了這許多。”
語畢,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的衣袖:“背下這些話來,也挺不容易的。”
東平郡王呆住了,旋即老臉一紅,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期期艾艾地道:“那個……那孽障的話太難懂,微臣就……就記下來。”
一面說話,一面偷眼端詳建昭帝的面色,見對方殊無惱意,他放下心來,壯着膽子又打了個哈哈道:“那什麼,微臣愚鈍,怕說不好,隻能先寫下來,再照着念一回。陛下恕罪,微臣不該夾帶來着……”
說着他就往袖子裡掏摸,看樣子是要把字條拿出來。
建昭帝擺了擺手,似是沒多大興緻:“收着罷,朕都聽過了,再瞧也沒意思。”
“謝陛下。”東平郡王忙伏地謝恩。
建昭帝沉吟片刻,忽地問:“今兒早上你出的那個主意,也是這字條上的?”
話音落地,東平郡王的胖臉上,立時閃過一抹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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