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萱”風晗玥驚呼一聲,看清倒在地上的人,忙跑過去扶她起來,觸到周若萱的衣服卻突然感覺到周若萱拉了她一下。
風晗玥當即愣在那裡,木然一會兒才低頭看着周若萱略顯蒼白的臉。
隻見周若萱睜開了一隻眼朝她眨了眨眼,又瞟了一眼李勿甯,風晗玥沒想到周若萱居然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扯了扯嘴角才忍住笑意。
周若萱瞪了她一眼開始捂着頭哀嚎起來“我的頭好暈啊”
李勿甯自然也得出來看看,隻見周若萱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因為舉手捂着頭,寬大的刺繡文錦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瑩白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細,柔若無骨,仿佛輕輕一扭就會斷掉,看起來有幾分病态。
“這是怎麼了?”李勿甯語氣有些急促,蹲下身來就欲把手搭在她手腕上診脈。
風晗玥擡袖阻斷他的動作,表情不善看着他,語氣微怒“少莊主幹什麼?男女有别,勞煩請少莊主請女大夫來”
其實風晗玥自己是不怎麼講究這些的,畢竟她是江湖女子,不拘小節,再說,不過是診一下脈,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萬一周若萱在乎呢?再者周若萱這明顯的假暈倒,李勿甯一診就能診出她是不是生病了。
李勿甯詫異看着風晗玥,沒想到她這麼講究。
周若萱拉了拉風晗玥的袖子,嘴角扯開一抹柔弱的笑,像是強顔歡笑,再加上她此時的臉色,看着讓人有幾分憐惜。
“沒事,麻煩少莊主替我診脈了”周若萱說着就将手伸到李勿甯面前,倒是從容得很。
李勿甯微微一笑,道“還是先進屋吧,地上涼”
風晗玥本來是想拖住他不讓他進去的,但是他都這樣說了,遂扶着周若萱躺在軟榻上,手無力地垂在一旁,周若萱從袖中摸出一方絲帕。
上面繡的是蝴蝶戲花,粉紫色的木槿花嬌豔欲滴,花瓣飽滿,栩栩如生讓人仿佛都聞到了木槿花香,蝴蝶駐足,纏繞着這一株木槿花不願離去。那蝴蝶斜着身子,觸角挨着花蕊,看樣子是在聞花香。
這是由楚墨非做的畫,她按着畫用金蒼繡法繡下來的,楚墨非說過,若她為木槿花,他就是蝴蝶,至死都會環繞在她身邊。
那一日天朗氣清萬裡無雲,天空仿佛一下子亮了許多,讓她的心情不由得愉快。
她在京郊菩提原賞桃花,四月的天,清風夾着淡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微風拂過,落英缤紛,她一襲淡紫色雲煙曳地長裙,外衫随着清風舞動,白玉木槿步搖熠熠生輝。
下人搬了紫檀案,文歌在一旁研磨,她端坐着執筆作畫,因為太入神而沒察覺到後面有人過來了。
她畫得正入神,忽然卻被人奪了紫毫筆,她惱怒回頭,因為轉得急,文卉藍寶石耳墜搖曳着,轉頭就看見一臉笑意的楚墨非。
彼時的楚墨非一襲白色雲紋錦衣,發冠高束,腰間别了一根碧玉翠笛,正因為镂空玉佩的碰撞而發出清脆的聲響,因為搶了她的筆,所以他挂在腰間的玉佩才會碰到玉笛。
他的眉宇間永遠是溫和的、純淨的,溫潤如玉,俊美無雙,周若萱看見是他,就什麼脾氣都發不出來了,站起來道“你搶了我的筆,可是要為我作畫?”
楚墨非明顯一愣,低頭看着周若萱未作完的畫,勾唇淺笑,拿起宣紙道“好啊,不過卻要萱兒站過去别動”
“這是什麼意思,我記得往日裡你給人畫像可是沒這個要求”楚墨非是當朝有名的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年少中舉,卻沒有再參加會試,原因便是他不喜朝堂争鬥,但即便如此他稱為如玉才子之名依舊聲名遠播,因為他的容貌俊美,才華橫溢。
他作畫從來不需要别人一動不動,他隻需看一眼就可記下來,作畫完全靠自己想象,如今要她站着别動,怎麼能不奇怪。
楚墨非眉梢一挑,目光炯炯看着周若萱笑道“京城第一美人,我若是畫醜了,那可是罪過”
周若萱明知道他在胡說,卻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低喃一句“我的樣子你還記不清楚嗎”說着就走到了桃樹下,桃花飄散,似乎在迎接她的到來。
她忍不住擡手接住一片花瓣,眉目含笑,低頭輕嗅,淡淡的香味傳來,她的笑意更深,手心微涼的花瓣讓她甯靜了許多。
楚墨非瞳孔微縮,提筆遊走,一氣呵成,作畫的途中一直沒有擡頭看周若萱,将畫做完擡頭看見周若萱還在把玩着手心的花瓣,白玉木槿步搖搖曳着,閃爍着微光,他突然又低頭拿了一張宣紙提筆作畫,一會兒就擡頭沖周若萱一笑。
“怎麼了?”周若萱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太明白楚墨非怎麼突然就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一樣,沒有溫潤柔和,隻是發自内心的笑。
楚墨非将硯台拿開,吹了吹剛作好的畫,招手示意周若萱過去看看。
周若萱走近一看,根本就不是她的畫像,而是一株盛放的木槿花,木槿花上露珠欲滴未滴,映射着柔和的眼光,木槿花上是一隻淺白色的蝴蝶,沒有多餘的顔色,那蝴蝶駐足在花瓣上,低着觸角,輕嗅着花香,栩栩如生,她仿佛也聞見了木槿花香。
“怎麼樣?”他剛才隻是随意一畫,不過雖畫得急,心裡卻是很喜歡這幅畫。
周若萱擡眸,不吃他這一套,伸出手掌昂首道“我的畫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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