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甲是誰,那是看似匠人卻讓人誤以為他是魯班後人實際為墨家傳人當代钜子。
钜子,自然有钜子的傲氣。
别的也就無所謂了,涉及南莊,涉及齊烨的心血,公輸甲便不會将自己當成一個尋常的匠人,而是站在行業頂端俯瞰衆生之人,誰想降低齊烨的逼格,那就是挑戰他墨家傳承到現在的智慧結晶!
“老夫要多謝于大人,若不是于大人,豈會有六百二十六名崖州百姓建了戲院,建了跑馬場。”
望向汗如雨下的于白埒,公輸甲的獠牙大口猛然張了開來。
“雨季多雨,莫說你這崖州父母官,便是目不識丁的販夫走卒也知不應開山!”
不需要多言,一句話道出了關鍵。
太子康骁微微挑眉:“公輸先生是指,三千餘災民之中有六百二十六名來自崖州,受災,是因于侍郎失責?”
連太子都口稱“先生”了,由此可見公輸甲的專業素質有多硬。
“胡說,胡說八道!”
于白埒頓時急了:“明明是百姓貪圖工錢,自發開山拉運石料。”
臣子面色各異,下意識看向齊烨,懷疑是這小子又開始整事了。
齊烨很無辜,和他沒關系,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他甚至不知道那些災民都來自何處。
其實要說無辜吧,也不是。
公輸甲是有分寸的,南莊為天子辦壽宴,他豈會節外生枝。
要怪就怪于白埒太跳了,一路上和要壓低南莊股價似的一頓貶低。
齊烨呢,一路走來就不斷對公輸甲打眼色。
這種眼色在公輸甲眼裡,那就是弄他,搞他,整死他,别猶豫,幹他!
本來公輸甲就尋思在專業領域上搞搞于白埒就算了,結果齊烨不停的打眼色,臉上已經浮現出怒意了。
一看齊烨都“急”了,老公輸就“會意”了,行,那就往死裡整他。
“崖州北側群山,每年雨季都會塌山,你知,百姓知,崖州無人不知,你說百姓貪圖工錢?”
公輸甲聲如炸雷:“崖州上上下下誰人不知你于白埒用的是朝廷官糧抵了工錢,莫說工錢,連米面都是缺斤少兩,雨季來臨,官糧不再發放,一應開山壯丁需回城内,你知,你上一任知府知,上上一任知府知,前朝崖州每一任知府皆知,你既說百姓貪圖工錢,工錢何來,無工錢,是米面,米面又要以備不時之需,不再發放壯丁,壯丁也無需開山,是也不是!”
于白埒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連忙看向天子,失措叫道:“陛下,他冤枉,他冤枉微…”
公輸甲淡淡的說道:“如今南莊還有四十一人上工,皆來自崖州,需尋來對質一番嗎。”
一聽這話,于白埒那酸軟的雙膝,終究是不堪重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就是京外與京中官員的區别,沒見過什麼大世面。
其實災民這事吧,可大可小,就看朝廷重不重視。
都過去這麼久了,要是京中的官員,怎麼都能圓過去,理由太多了。
比如雨季來臨,需要大量工料駐城固屋如何如何,這才讓百姓铤而走險,然後認錯,一副要辭官的模樣,朝廷對此一般不會追究,隻要認錯态度好就行,初犯,内部記個大過,不行就調職,實在不行就罰酒三杯,過去也就過去了。
都以為京中當官是最需謹小慎微的,實則反而也是最寬容的,這種寬容是針對小錯小過,而非大罪。
于白埒不知這裡面的彎彎繞,其次是他剛才裝b裝大了,太反差,主動送人頭,怪不了别人。
這一聽南莊裡還有很多來自崖州的百姓,于白埒立馬撅那了,由此可見,這老登在當地的官聲也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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