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手裡攥着手機,顫抖不已。
作為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組的拆彈專家,他的手向來一向很穩,此時這雙拆過不知道多少炸彈的手顫抖着,緊緊攥着手機,力氣大到指尖失去血色。
後來發生的事,他的記憶有些模糊,可能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隻記得自己執意要沖上剛發生爆炸的公寓樓,被同事們攔下。最後大家拗不過他,還是讓他和搶險隊員一起上去了。
電梯在38層被炸毀,搶險隊員隻能順着樓梯一層一層向上爬。還沒爬到一半,就聽見樓上又發出了幾聲連續的轟鳴,隊員們隻好按住松田陣平讓他稍安勿躁。停了幾分鐘,爆炸聲再也沒有響起,隊員們這才繼續向上行進。
幸運的是,目标樓層的樓梯口并沒有被坍塌的天花闆和房梁擋住去路,似乎有一場小型爆炸在這裡發生,炸了一地磚石碎片。
松田陣平咬着牙,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他和搜救隊員們在廢墟中穿行,裸露的電線爆出電火花噼啪作響,爆炸帶來的火災還沒有撲滅,警察們一邊清理路障,一邊撲滅沿途燃起的火焰。
“發現傷員!”有警察大喊。那裡躺着一個身穿防爆服頭戴防護盔的爆炸物處理組警員,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血液順着頭盔和臉頰之間的縫隙緩緩流下。
他們又陸續發現了其他受傷隊員,所幸的是在被他們發現時,還都保有生命體征。
松田陣平心中不禁升起小小的希望,萬一呢?萬一研二他也幸運的活了下來呢?可是他的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否定他的想法,萩原距離炸彈最近,那家夥連防護服都沒有穿……這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
他停下了腳步,前方不遠處趴着一個人,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機。光線昏暗,火焰擾亂視野,但他仍一眼認出來那就是萩原研二。
不,不,萩原他一定!
松田陣平大腦一片空白,他本能的向萩原研二方向走去,中途甚至還被凸起的鋼筋絆了一下。他踉跄兩步直起身子,仿佛找回一點理智。
“研二,你這家夥……”松田陣平語無倫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随着他的走近,可以看見對方背後一片焦黑,燒焦的衣服和皮膚粘連在一起。他伸出僵硬麻木的手,去試探好友的脈搏。
“隊長……”随後趕來的隊員們默默在松田陣平身後停下。
突然,松田本來茫然的目光瞬間恢複了神采。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指腹下的脈搏正有力地跳動着。
“快,萩原沒事,快把他擡下去!”
……
公寓樓下,所有被波及的警察依次被擡出大樓轉移至救護車,一輛輛滿載的救護車呼嘯而去。最後被擡下來的萩原研二被安置在了救護車上之後,醫護人員對他進行了簡單的急救。
松田陣平本來強烈要求和救護車一起去醫院的,但是在醫護人員以人格向他擔保萩原沒有大礙後,還是決定留在現場,協助警方進行善後工作。
完全撲滅所有明火,并統計受災住戶把他們妥善安置後,臨時喊來專家對受損樓體進行安全鑒定。忙完這些,日漸西沉。
松田默默在一旁看着未受災居民陸續返回公寓,手裡拿着一支沒有點燃的煙——這是他的隊員強塞給他的,他并不會抽。他有些焦躁的開始來回走動,直到他一直拿在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
幾乎在電話打來的同時,他就迫不及待的按了接聽。
“喂,你好,這裡是松田。”
“你好,這裡是朝日長野醫院,我是你朋友萩原研二的主治醫生……”
“醫生,萩原他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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