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和光剛剛向系統提出要求,把濁心斯卡蒂出場的特效去掉,要不然的話太引人注目了。
而系統隻是委婉的告訴他這種東西去不掉,但是它能幫忙把特效移的遠一點,比如移到遠處的海面上,讓他本人看起來沒那麼惹眼。
于是就出現了剛剛那一幕,所有人被宛若神迹般的“特效”震撼了,飯也不吃了,架也不打了,就在那兒呆愣地擡頭看天,接着眺望看海。
秋原咬牙切齒,堅定了他投訴系統的決心。然而這件事隻能稍後再議,此時他也顧不得這個了,因為在濁心斯卡蒂能力起效果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仿佛有另一個神志進入了他的身體,而對方正因為終于和他融為一體而感到由衷的欣喜。
“我在等你,博士……我等你太久,太久了,我甚至已經忘了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你……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終于,終于我們可以融為一體……”空靈的女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是斯卡蒂……或者說,是“很像斯卡蒂的東西”,祂的樣貌與記憶與幹員斯卡蒂别無二緻,卻絕不是斯卡蒂本人。
幹員斯卡蒂曾是背負巨劍在泰拉大地上行走的賞金獵人,後為羅德島所雇傭。在與博士曾經所在時空的無數條平行時間線之一裡,引領海嗣的四位神明之一伊莎瑪拉在斯卡蒂身上蘇醒,掀起了不亞于水月集成戰略中靜谧時代的大災難。
在這條if線裡,羅德島覆滅,作為領導人的阿米娅和凱爾希戰死,而他被迫與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斯卡蒂“相依為命”。
之所以“相依為命”四個字要打引号,是因為他無時不刻都在想着殺掉祂,他稱呼祂為“濁心”,從不承認祂和斯卡蒂是同一個人。而濁心斯卡蒂也時時刻刻想把他同化為自己的血親,即海嗣。
現在,某種意義上,祂終于如願以償了。
屬于伊莎瑪拉的神性逐漸消磨起秋原的人性,他感覺到自己的思緒正在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俯視萬物的冷漠。
“終于……隻剩下你和我了。你還在拒絕什麼……成為我的血親吧,博士。”那女聲還在秋原腦海裡自顧自喃喃呓語着。
“閉嘴。”秋原聲音冷淡,語氣毫無波瀾,仿佛正在和一個陌生人講話。
在他的腦海中,系統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現的白發紅衣女子,不禁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搬着小馬紮離她遠了點。
而在秋原一句“閉嘴”之後,那女子還真的不再言語,而是眼神悲哀,跌坐在地上。
系統眨了眨眼睛,感覺這種情況自己需要說點什麼。它猶猶豫豫地從自己的小零食庫裡拿了一包薯片,蹭了過去,遞給那個女子。
“給…給你吃,你别傷心了。”
……
秋原在呵斥過他體内的濁心斯卡蒂之後,意識逐漸回籠,預先含在口腔裡的理智回複劑也起了效果。
他記起自己的目的,邁步向前走去。
在這期間,他向周圍的海嗣發出信号,停止争鬥,停止攻擊,于是無論是海嗣恐魚還是異變的人類,都繼續呆立在原地。
此刻他的意識擴散開來,他聽到了同伴們的聲音,聽到了來自大群的質疑。而他讓自己作為伊莎瑪拉的信息素擴散開來,海嗣們迅速安靜了下來。
此刻,大群非我,我即大群。
他用意識向大群詢問它們從何而來,大群陷入思考,說數百年前它們突然蘇醒,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海底,還像一張白紙似的大群就在這裡繁衍生息。
但是缺乏“初生”的引領,它們活的渾渾噩噩。
沒有“始源的命脈”,海嗣便不以存續作為本能,停止改造環境的活動;沒有“蔓延的枝條”,它們難以進行個體的生長與環境的适應;沒有“腐化之心”,它們失去了探索的方向,停止無休的争鬥,不再驅逐威脅它們的存在;沒有“不融的冰山”,失去給養與饋贈的它們進化和叠代的速度變得緩慢……
而這個困境,在一個月前被解決了。人類捕捉到了第一隻海嗣,吞下了他們的血肉的同時,成為大群的一員,并将自己的思維與欲望貢獻給了大群。
于是大群有了智慧,大群開始思考,大群準備通過繼續吞噬人類的智慧來選出自己的神明。而就在這個關頭,引領他們鬥争的初生“腐化之心”伊莎瑪拉,即為現在的秋原和光,出現了。
秋原心中的疑惑解開了一點,但是仍然有問題困擾着他。比如數百年前,海嗣們是如何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比如說為何會留下古籍記載?再比如說,古書上的鬥争之神伊莎瑪拉的形象是如何流傳下來的?
思考間,他已經靠近了站滿異化人類的海岸懸崖。滿臉狂熱與虔誠的竹中浩一踉跄幾步,附身跪倒在秋原面前,卑微地邊祈禱邊像面對神像一樣以臉觸地。
“偉大的鬥争之神!偉大的伊莎瑪拉!您忠實的奴仆一直在期待着您的降臨……”竹中浩一大聲宣告着自己的忠心。
結果,他沒有迎來他的神明的垂青,而是感覺頭上一陣抽痛。他驚愕地擡起頭來,一隻缺了條觸手的幼嗣正在瘋狂地攻擊他。它恨恨地用觸腕抽擊、用觸手上的吸盤啃噬着他的頭部,而他的神明正在垂目看向這隻幼嗣。
幼嗣發現自己的攻擊沒有起什麼效果,在原地呆愣片刻,然後熟練地伸出觸腕沿着秋原的褲腿一路爬了上去,自覺盤在他的手中,開始在意識層面與他交流起來。
依然跪趴在地上的竹中浩一,看見自己的神明表情淡漠的臉上終于起了一絲波瀾。
然後他的神明終于施舍了一絲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神明開口,語調古井無波。“你是說,這個大群的異類,殺死了我們的同胞,殺死了你的父親……是大群的敵人。”
竹中浩一狂熱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他毛骨悚然,渾身顫抖。在他的神明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成百上千隻沒有感情的眼睛鎖定了他,他感受到了來自大群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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