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提到的案例中,逝者身體肥胖,又酗酒抽煙。警方對此的解釋是,當天她身穿了易燃的毛織物,并在酗酒過度的情況下睡着。煙頭落在衣服上開始着火,燒破皮下組織之後開始引燃脂肪,脂肪浸潤衣服引發了燈芯效應……”
萩原研二環顧衆人一眼,繼續解釋道:“燈芯效應,簡而言之,就是衣物如同蠟燭的燈芯,脂肪則相當于蠟燭的蠟。脂肪不斷提供燃燒的燃料,使得軀幹位置比焚化爐燒的還幹淨,而遠離軀幹的腳部等部位則得以保留。”
“你的意思是,這次的案子也是類似的情況?”課長聯想到了案發現場的狀況,面色嚴肅,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沉吟片刻。“這隻是一種可能,畢竟我記得現場有香煙盒和打火機留下。但要做出判斷還需要進一步的搜查結果。”
秋原和光在一旁看着他們讨論,暗自搖了搖頭。他沒急着參與讨論,而是叫系統從空間中取出在美國島購買的“儒艮饅頭”——原本是打算作為伴手禮帶回去送給導師廣田正巳的,以表達非休息日請假兩天的歉意。
但是他除了早上在船上吃了點渡輪提供的小食之外,已經近乎一天滴水未進了。
廣田教授想必不會吝啬一個可以救他愛徒一命的餡餅。
秋原和光如是想着,心懷感恩地咬了下去。
這時,幾位警察的讨論暫時已經告一段落,萩原研二這才想起剛才秋原和光似乎對SHC相關的案例有一定了解,于是轉頭看向角落裡的對方。
“秋原,你怎麼看……你在幹什麼??”
秋原咽下最後一口魚糜餡餅,感覺系統空間的保鮮功能可以作為系統最大的賣點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迎上衆人“什麼他居然還有胃口吃東西”、’“他到底是從哪裡拿出來的”的目光,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我在維持最低限度的生命體征——當然,這并不是重點。”
他不知從哪裡又取出了紙巾,淡定地擦了擦嘴。“說回你剛剛的猜想,那種可能性并不存在,一是燃燒時間隻有半小時左右,如果是燈芯效應導緻的燃燒,持續時間長,火勢很小。就像真正的蠟燭一樣,緩慢燃燒能長達十個小時。”
“二是雖然監控畫面并不清晰,但能大體上判斷出受害者的體型并不臃腫,同樣也無法達到産生燈芯效應的要求。”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地瞥了眼發福的商場負責人。
負責人被他看得縮了縮脖子,汗流的更厲害了。“燃燒十個小時……就算是酗酒過度,中間難道不會疼醒過來嗎?”
秋原和光收起紙巾。“在那個案例中,一開始是酗酒導緻的昏睡,之後就是劇烈疼痛引起的神經性休克,甚至有可能又因為休克而造成外周循環障礙,以及凝血功能紊亂,從而導緻死亡——也就是俗稱的痛死。”
負責人聽完之後就上一邊擦汗去了。
秋原和光回憶了一下現場的情況,繼續闡述着自己的觀點:“第三點就是現場并沒有‘燭淚’殘留,就是燈芯效應燃燒後留下的油脂。反而是有放射狀的焦痕……據此推斷,火勢勢必很大,而且是從上至下燃燒的。”
“原來如此。”萩原研二認真聽完,點了點頭。“至少那位清潔工老爺爺說的有一點沒有錯,你觀察的很仔細嘛。”
秋原和光直覺這不是個好話題——在這些警察面前還是不要胡扯什麼自己是UDI的法醫了。于是他轉移話題,建議道:“所以還是回現場看看吧。”
在課長用證物袋把那幾盤錄像帶都裝好之後,衆人原路返回。正好搜查一課的取證和拍照也幾乎到了尾聲,受害者的殘肢已經被裝入黑色的裹屍袋,接下來也許會送往附近大學的法醫學教研室或者監察醫務院。
但是據統計,整個霓虹也就150個法醫,屍檢率更是少得可憐。
秋原盯着忙碌的人群,任憑思緒發散。
每年霓虹的死亡人數大約是130萬,其中有約15萬是異常死亡的。而屍檢率隻有可憐的0.3%,這意味着實際上能進行屍檢的屍體也許隻有幾百具。
但是聯想到馬上進入主線,非自然死亡數量即将激增……
秋原和光目送着被送走的裹屍袋,在胸口點了四下,劃了個十字,為法醫們默哀。
“所以為什麼會有穿越者穿來之後選擇法醫這個職業啊?工作多,沒提成,别人休假他加班。公立大學的法醫專業預算瘋狂削減,相關從業人員的數量也在急劇減少,怎麼還有人往天坑裡跳?”
系統沉默了兩秒,“可能這就是圍城吧。‘城裡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
秋原:唉。
系統:唉。
歎完氣後過了幾秒,系統才突然醒悟過來。“你不要在虛構的故事中尋找真實感啊kora!!”
課長這邊安排完了搜查一課的成員們接下來的工作,百忙之中還抽空過來對秋原說:“感謝你剛剛提供的思路,你的嫌疑基本已經排除,留一下你的聯絡方式,你可以離開了。”
秋原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早已趕不上末班車了。正在他思考怎麼找借口留下并且名正言順地蹭一頓警視廳食堂,最好能再蹭一趟免費的順風車的時候,那邊萩原研二比他更早開了口。
他再次攬過秋原的肩膀,笑着對課長解釋道:“這是我的朋友,您也看到了,他對這次案件很有想法,要是他能留下說不定能對案件的偵破有幫助呢。”
雖然并不在一個部門,但一是有伊達航這層關系在,二是大家都是從警察學校畢業的,搜查一課的課長對于驚才絕豔的後輩還是很寬容的,于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首先得到了課長的首肯,萩原研二又轉頭看向秋原和光,笑眯眯道:“剛剛某人在路上答應我們要一起吃飯來着,結果以魔術為借口溜之大吉。這次,你不會食言吧?”
感謝萩原研二送來的助攻。
秋原和光回以微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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