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車場,逼仄陰冷,又看不到外面的天色,無法判斷時間。
不過秋原能大體判斷出時間,現在大概是九點多快十點的樣子,因為他的頭又開始隐隐作痛了——這是長期枯竭san值的後遺症,他在泰拉已經習慣了這個,經常在大半夜加班的時候開始疼。
可能是這幾天又透支了精神力,頭痛如約而至。
在眼前開始出現熱水壺的虛影的時候,秋原終于妥協。
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摸到手機邊緣的同時,叫系統取出幾顆辣味糖果放進他的手心。
他拿出手機,将手機交于另一隻手,按亮了屏幕,同時把回複理智用的辣味糖果放進嘴裡,熟悉的辛辣在舌尖炸開,雖然頭痛沒有減弱,但是至少那種暈乎乎的感覺被削弱了,現在他清醒了許多。
“你說你已經知道犯人的作案手法了,那說來聽聽?”秋原和光一邊含着糖果,一邊有些含混不清地說道。
“這又是從哪裡拿出來的?”萩原研二雖然對好友的發現很在意,但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對秋原刨根問底的機會。
松田陣平:“喂!”
秋原面不改色心不跳,雲淡風輕地給自己加人設:“我低血糖,随身備有幾塊糖不是挺合理的?”說着他重新把手伸回口袋,如法炮制拿出一鋁箔闆的理智回複糖,“要來一片麼?”
萩原研二道謝接過,在取得秋原的同意之後,作為冷落了好友的補償,先給了松田陣平一個,接着是伊達航,最後自己取了個,捏在指尖,對着燈光,琥珀色的糖果看起來溫潤無害,于是他放心地放進了嘴裡。
就在那一刹那,他覺得自己肯定看見秋原和光嘴角上揚了。
可是當他感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一股沖鼻的強烈辣味在舌尖上翻滾,順着口腔直沖鼻腔。他的瞳孔瞬間放大,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臉頰也變得通紅。
當他終于直起身子時,發現秋原和光臉上的笑意已然消失,換上的是真心實意的憂心忡忡。“你沒事吧?”
他顫巍巍地指着秋原和光,“你……”了半天沒說出話,而他的兩位同期見他這樣頓時了然,以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态默默收回了想要放進口中的糖果,轉而做出和秋原和光同樣的關切表情。
可惜松田陣平這時的表情管理還不太好,他努力壓抑着聲音裡的笑意:“萩原,你沒事吧?”
萩原研二悲憤地瞪了好友一眼,接了來自班長遞來的紙巾,擦了擦被辣出來的眼淚,感覺自己終于恢複了說話能力後,有些咬牙切齒地對秋原道:“你,你是故意的嗎?”
真是見鬼了,居然有人會随身帶這麼多惡作劇用的糖果?這難道就是魔術師的自我修養??
“怎麼會呢?”
秋原和光一臉無辜地拿過他手中的鋁箔闆,按着順序取下一顆,跟證明自己清白似的塞進嘴巴裡,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還以為作為霓虹人對wasabi(芥末)的接受度都很高呢,所以才放心讓你們嘗嘗……沒想到好心辦壞事,唉,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錯,十分抱歉。”
最後幾個字秋原說的情真意切。他緊緊皺起了眉頭,内疚的神情溢于言表,拿出了向凱爾希道歉的姿态來。
萩原研二震驚,脫口而出:“你難道沒有味覺嗎?”
秋原禮貌回答道:“謝謝關心,我味覺沒有問題。”
嗯,這麼說來,可能是被芙蓉的營養餐調教的對食物的容忍度變高了。
秋原移開視線,轉向松田陣平。“所以說,你的猜想是什麼?”
萩原研二:“你話題轉移的太生硬了啊喂!”
松田陣平神色嚴肅了下來,認真分析道:“首先,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香煙和打火機,雖然沒有發現煙頭,但是我仍然認為這個就是火源,而煙蒂随着受害者被燒了個幹淨——因為一般來說,被害者如果沒從口袋裡掏出煙紙盒和打火機,這些東西最終不可能散落在附近的地面上,而是應該和被害人一起被燒成了灰燼。”
秋原和光點頭,表明自己理解,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既然有煙,那就不得不聯想起煙霧報警器。我們可以分兩種情況讨論,第一種,如果煙霧報警器沒有正常工作,阈值被調的很高,要麼受害人不會燒成這樣,要麼地上不應該有水迹殘留。”
松田陣平一邊向衆人解釋着自己的想法,一邊帶衆人重新回到了現場。順着松田鎮平的視線看去,秋原看向天花闆上的煙霧滅火器的蓮蓬頭。
“那麼,我們可以把思路逆轉過來,兇手其實并不是調高了阈值,反而是調低了;煙霧報警器中噴灑出來的可以并不是救人性命的水,而是助燃的,可燃性氣體或液體。”
萩原研二的思路豁然開朗:“無水乙醇。”
“可是酒精燃燒的溫度能達到這麼高嗎?”伊達航提出疑問:“我記得我們的刑偵學課上應該講過,要達到這樣連骨骼都被一并燃燒的條件,要達到800~900攝氏度的高溫啊。”
“平常我們使用的酒精燈外焰溫度能達到500攝氏度左右。”秋原和光語氣平淡,神色莫名,像是想到了什麼。“但是如果是酒精蒸汽或者噴霧,穩定噴射的火焰溫度能達到1000攝氏度,甚至更高。高壓條件下噴射火焰并不會損傷到噴頭,而且酒精是一種很理想的燃劑……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松田陣平聽完點頭表示認同。“沒錯,酒精的易揮發性導緻在剛剛的高溫之後,噴頭處可能檢測不出殘留。”
“我們現在不妨想象一個場景,受害者坐在煙霧滅火器下方的三角凳上,準備抽根煙放松一下,他可能是在等人,或者因為别的什麼原因……
“結果他剛吸了沒幾口就因為某種原因陷入了昏迷,而煙霧報警器被人調低了報警阈值,感應到了受害者抽煙産生的煙霧,于是——高濃度的乙醇溶液噴灑了出來,經過受害者手上的煙頭點燃。
“本來是拯救人生命的水霧噴頭變成了火焰噴槍,火焰噴湧而來,從上至下炙烤着受害者,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地面上有‘放射狀的焦痕’……直到乙醇溶液耗盡,受害者的上半身被燒成灰燼,隻留下一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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