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警察廳後,沈澤揚蓬頭垢臉的,任由母親沈薛氏牽着他,前往興隆旅館。
一路上,母子兩人均是沉默不語。
沈薛氏的不語,是因為連日來的奔波碰壁,導緻她的心理防線漸垮,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哭泣。
而沈澤揚的不語,則是他實在無臉面對母親。想起于立庭那副嘴臉,以及那番話語,他恨極了。母親為了救他,肯定吃了不少的苦,他真是愧對母親二十年來對自己的辛苦栽培。
直至進入旅館後,沈薛氏方才開口道:“看你這一身污泥,去浴室沖個澡吧……”說着,拿過一套白襯衣背帶褲,遞給兒子。
沈澤揚聞言,默默的自母親手中接過衣物,乖覺的進入浴室沖起澡。
看着兒子進入浴室,沈薛氏到底是沒忍住,跌坐在床上,捂嘴啜泣。
良久……
……
沖完澡出來的沈澤揚,看着母親猩紅的眼眶,明顯哭過,見兒子出來,沈薛氏忙掩飾自己的失态。
隻聽噗通的一聲,沈澤揚當即雙膝跪倒在地,并一路跪至母親腳前,哭喊道:“媽,兒子錯了,您打我吧?媽,您别哭……”
“你呀你,怎麼就是改不了這争強好勝的毛病呢?非要跌個跟頭,你就老實了?沈薛氏見狀,一邊捶打着兒子的後背,一邊恨鐵不成鋼的訓誡。
母子兩人抱頭痛哭,似是要把過去二十年來所遭受的不公,以及如今所受的苦楚,一股腦的全部洩出來。
良久……
……
母子倆大哭一場之後,這心到底是舒坦了不少。
隻見沈薛氏捧着兒子的臉龐,語重心長道:“兒子啊,隻要你能醒悟過來,日後莫要行差踏錯,母親為你吃的苦,就沒白吃……”
她就不信了,她的兒子能有多差,就算是比不過他于立庭好了,那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沈澤揚聞言,默然點頭,連日的苦頭吃下來,他早就萌生悔意。經此一役,他也想通了,與其把精力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社交上,還不如修身養性,好好努力把學業完成了,屆時他就能夠從老族長的手裡,接過父親留給自己的産業。
思及,隻聽他笃定道:“媽,您就放心吧,兒子絕不會讓沈家,因我的緣故而蒙羞的,我會好好的完成學業,絕不會辜負母親對我的一片苦心的……”
“兒子啊,你有這個決心就好,你爸他在天有靈,也會保佑你的……”輕摸着兒子的頭,沈薛氏愛憐道。
“兒子啊,你之前在電報裡,不是常提起,上海的洋樓有多漂亮,媽認真想了一下,為了你的前途,也為了脫離過去,咱娘倆,也是時候該離開沈家集了……自你父親早逝後,那邊除了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所謂親戚族老,還有什麼值得咱娘倆留戀的?與其跟他們争個你死我活的,還不如從此定居在上海……”
說罷,沈薛氏眼光灼灼的看向兒子,隻見沈澤揚眸光一閃,認同道:“媽,您終于想通了?太好了,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父親留下的産業,該怎麼辦呢?總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個小人吧?”
說着,他的眸中閃過一抹不甘。對于母親的決定,他可謂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母親終于想通了,憂的是父親留下的産業,又該如何處理。
“叩叩叩……”就在母子倆一籌莫展的時候,隻聽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還不待母子倆反應過來,卻見程婉笑顔如花的走了進來。
“揚哥,你終于出來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說着,程婉期期艾艾的上前抱住沈澤揚,感受着專屬心愛男人的氣息,忍不住啜泣道。
“傻瓜,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别哭……”沈澤揚聞言,輕拍着程婉的背,安撫道,貪婪的嗅着獨屬于程婉的氣息。
“咳咳咳……”沈薛氏見狀,輕咳一聲掩飾她的尴尬,這臭小子,還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
“阿姨……”程婉回過神,臉上掠過一抹羞澀,忙推開沈澤揚。
“媽,我隻是太開心了,一時沒控制住,抱歉……”沈澤揚撓撓頭皮憨笑道。
沈薛氏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兒子,調侃道:“都說這兒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這句話放在你倆身上,還真應景……”
看倆人這膩歪勁,沈薛氏掩唇偷笑,因為不久的将來,她可以晉升奶奶了。
不過,為今之計,還是得先回一趟沈家集,把事給解決了。亡夫子儒留給他們母子的家業,一分也不能便宜了那群人。
程婉也持贊同意見,三人商定一番,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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