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傷到骨頭,但想到那裡會留下一道長長的疤痕,她的心仿佛被什麼扯了一下。
陳忘的左手還打着點滴,一滴一滴的藥水流進他的血管。
孟殊苒在病床邊坐下,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隻一瞬,眼淚竟情不自禁地落下來。
“對不起……”她低低地說。
窗外雷聲轟鳴,烏雲密布,壓得世界昏暗一片,似乎有場暴雨即将降臨。
房間裡亮着燈,奶油似的鋪展開來。
其實陳忘壓根沒睡着,他本想逗逗她,這才假寐。
隻是不知道女孩怎麼突然哭了起來,陳忘立刻慌了。他睜開眼睛,胡言亂語:“你别哭啊,我沒死。你看,好好的呢!”
孟殊苒沒說話,隻是怔怔地看着他,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她本就長得白白嫩嫩,此時一哭起來,更加是我見猶憐。
“哎喲,小可憐,别哭了。”陳忘心軟得一塌糊塗,立刻要坐起來為給她擦眼淚。
孟殊苒兇巴巴地呵斥他:“你别動,給我乖乖躺着。”
陳忘複又躺下,“好,不動不動。那你别哭了。”
孟殊苒漸漸止住了眼淚,問:“你的腿怎麼樣了?”
陳忘笑起來,“我沒事,真的。就是點皮肉傷,過幾天就好了。”
孟殊苒垂下頭,長長的睫毛垂着。
空氣安靜着,大雨終于落下來。窗戶沒關死,留了一條小縫。一陣風進來,裹挾着雨水的潮氣,吹起翻飛的窗簾。
窗簾鼓脹,就像她鼓脹的心。
她聲音糯糯的,再次重複道:“對不起……”
陳忘以為她說的是腿受傷的事,又笑,“你道歉做什麼?這又不怪你。”
孟殊苒沒說話,空氣靜默了一會。
她深吸一口氣,擡起頭。剛哭過,眼角還是紅紅的,像是暈開的晚霞。眼神卻是笃定的,兩個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當年和你不告而别,對不起。”
聞言,陳忘猛地愣住,呼吸凝滞,一時竟有些無措。
分手後的這幾年确實過得荒唐,醉生夢死。
重逢後,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将過去掩埋的準備。不提不問,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卻沒想過,她會親口向他道歉。
孟殊苒的小手軟軟的,熱熱的,捏着陳忘的大手,細心地捧着。
眼淚再一次模糊了視線,她随手一抹,眼前的人忽然變得清晰。
還是從前的劍眉星目,帶着點纨绔子弟的浪漫和痞氣。
這些年,他戴着玩世不恭的面具,從來不訴說自己的苦與痛,讓人誤以為他是不在意的,是風流涼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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