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像一隻匍匐的巨獸壓在他身上,肺幾乎要在他體内炸開,身體的重心偏移,他既站不起來,也浮不起來。每一次肢體的擺動,都在無意義地浪費他的體力,使他喝入更多海水。
此刻,他腦子裡的一切都被暴力抹除,僅剩下瀕死的恐懼,死在幽暗的海底。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世界停止崩塌。
海浪聲時起時落,他咳出氣管裡的水,意識回籠,身下是細軟的沙子。江明允扶起他的背,靠在自己臂彎裡,他接觸到江明允濕透的衣服,水的濕冷下有溫暖的軀體。
鄧羅轶頭一歪,從胃裡往外吐海水,江明允慢慢撫摸他的肚子。
“Roy,Roy……”他喚他的名子,确認他是不是恢複了意識。
鄧羅轶睜開眼,視野是一條縫,他看到月光下江明允臉部的輪廓。
“我沒事了……謝謝。”
他翻了個身離開江明允的懷抱,撐在地上又吐出幾口水,微風途徑他的脊背,送來涼意。
“怎麼回事?是腿抽筋嗎?”江明允拾起沙灘上鄧羅轶的衣服,抖落沙土。
“不知道。”鄧羅轶想不起從海面沉入海底的這個過程,“羅軒會遊泳吧?我記得他會。”
“在泳池裡遊得挺快,我沒帶他在海裡遊過泳,更何況是在夜裡遊泳。”他為鄧羅轶的危險行為而生氣,也為沒有阻止他而自責。夜晚太暗,他差點就沒找到他,把鄧羅轶從海裡拖上來時,鄧羅轶已氣息奄奄。他給他做人工呼吸,機械地重複胸外按壓動作,心神處在一種恍惚的狀态,仿佛靈魂出竅,連恐懼也感覺不到。
鄧羅轶沉默着穿上衣服,兩人走回住處,夜風徐徐,把江明允濕透後貼在身上的衣服吹得半幹。一路上江明允沒跟他說話,面色陰沉,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二天,江明允開始咳嗽加流鼻涕。
第三天早上,窗外下起雨,雲層厚重,雨水如瀑。鄧羅轶聽了許久的雨聲,沒等來江明允送早餐。他拖着鎖鍊赤腳走在卧室門邊,敲門制造聲音。
過了一會兒,江明允拉開次卧的門。
“你發燒了。”鄧羅轶用了肯定句的語氣,江明允臉上呈現出病态的潮紅,這紅延伸到頸部,被睡衣遮蓋。
“我沒事,已經吃過藥了。”江明允微皺眉,眼神有點迷糊,就像睡眠不足。
鄧羅轶似笑非笑地哼一聲,說:“我有事,我餓了。”
“對不起,你稍等一下。”江明允一隻手捂住眼睛,當他把手放下後,眼睛看上去清明了許多。
“喂!”鄧羅轶叫住走向衛生間的江明允,伸出那隻帶腳鐐的腳,用腳尖點了點地,“給我解開,你做的飯好難吃啊,我要自己來。”
江明允看着他,似在考慮他會不會從廚房拿刀捅他。
“我在你眼中就這麼混蛋?你好歹是因為救我才着涼的。”
鄧羅轶打算煮粥,他回想自己喝的粥的粘稠度,理所當然地按照一比一比例往鍋裡加了兩碗米和兩碗水,合上蓋子。不出意外,他煮出來的是飯不是粥,而且表層的米缺水,還保持着堅硬的質感。
“煮完了?”江明允站在廚房門口問。
鄧羅轶抿着嘴,重新将蓋子蓋好,“算了,失敗。”他向江明允伸出手,别扭地說,“換衣服,把車鑰匙給我,帶你出門買退燒藥。”
這裡隻有感冒藥,江明允燒得這麼厲害,必須吃點退燒藥。他本來的計劃是吃完早飯再出門,現在早飯是沒得吃了。
“江博士頭腦寶貴,就算為了全人類,我也不能看着你燒傻了。”他說着這句陰陽怪氣的話,擦過江明允的肩膀走出廚房。
雨不見停止的迹象,雨腳密密地落在車頂,遠處暗藍色的海和灰白色的天界限模糊。江明允打開一柄黑傘罩在鄧羅轶頭頂,他把他送進駕駛位,繞過車頭,收起傘坐在副駕駛。
鄧羅轶握着方向盤,一踩油門就沖了出去。
兩人經過唐人街時,在包子鋪吃了早餐,然後來到一家沃爾格林藥店。江明允還是怕他逃走,跟在他身後形影不離。他把退燒藥扔在江明允懷裡,盡職盡責地當個司機。
吃完退燒藥,江明允的體溫逐漸退到正常水平。他做午餐時,鄧羅轶在客廳看電視,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緩和了,不再針鋒相對。鄧羅轶反對江明允鎖着他,江明允便收起了鎖鍊,給予他一定的自由。
“我給Dario的遊戲公司投了錢,不知道他能搞出什麼名堂。”鄧羅轶操作着遊戲手柄,胳膊肘撐在膝蓋上,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視屏幕,他忽然露齒笑了,眼睛有一瞬間的孩童的天真,“我赢了。”
屏幕上有個色彩鮮明的“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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