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蓮的掩飾瞬間灰飛煙滅,春枝不用看到她臉上凍住的淚滴,也就明白。
春枝是個小碎嘴子,别人好好問她話,問一句也要答兩句,何況難聽話。
對着秦家屋裡就吼:“我家姑娘請秦姑娘,不能跑快嗎!我家姑娘天天喘氣兒,用不着任何人在!年戲多好看,偏偏就出去看!”
秦家娘子們頓時不說話了,在春枝和秦玉蓮走開幾步時,才敢談論幾句:“哼,看把她兇的,嶽家?還有個老姑娘沒嫁出去呢!”
“就是!不就幫個工,兇什麼兇!”
春枝沒聽到這幾句,但不妨礙她邊走,邊給秦玉蓮打氣:“我家姑娘找你,她們敢不放人?廖将軍都在我家吃飯,她們還敢說什麼?”好似廖雪峰一旦知道,就一定會幫着她們似的。
秦玉蓮一聲長歎,沒出嗓子又噎住。滿滿的或唏噓或感傷或悲酸,仿佛城頭新起的唢呐聲,穿透天地穿透筋骨,穿透肚和腸。
兇巴巴的春枝,也是秦玉蓮佩服嶽老夫人及羨慕嶽良菊的一個原因。在嶽家幫工的下人,都自覺得與幽塞的衆人不同,性情上猛幾分,說話上狠幾分。
嶽繁京和王小古并肩站着,吃着牛肉談着天,看着秦玉蓮走來。嶽繁京熱情的道:“給你牛肉吃。”
牛肉由王小古手中托着,他怕他的繁京妹妹托着,會凍到手,雖然王小古也是手揣在袖子裡托着牛肉。聽到嶽繁京這大方的話,王小古把手收回,挑高眉頭:“不給,這是我娘單獨做給妹妹的!”
春枝忙把懷裡的牛肉揣一揣,裝着沒事兒的模樣,在臉上挂滿“此處沒有牛肉”的神情。
秦玉蓮聽到王小古的貶低笑,反而心情有了開朗。出自她那樣雜亂的家裡,如果沒有開朗個性,就隻能和苦水相伴。
秦玉蓮偏不。
她在姐妹中算出挑的那個,她在城裡朋友很多。有時候回家去,也讓家裡人不敢小瞧。如果沒有财帛動人心,不動祖母金簪子的話。
她需要嶽繁京、梁夢繡、趙明明這樣的朋友,她們教會她認字。她需要和王小古這樣的人熟悉,時不時聽聽雲州的消息,回家吹牛皮。
和嶽繁京、王小古在一起,本身就令秦玉蓮快樂。
她不由得一笑,把王小古一通的數落:“捧好你娘的牛肉!沒有人跟你的妹妹搶!真是的,牛肉稀罕,我就相不中它!”
王小古咧嘴開剛一笑,又皺眉頭:“你罵人呢?”
春枝急忙忙的幫忙,一個字一個字的推敲:“捧-好-你-娘-的-牛-肉,沒錯啊,這話不是罵人。”
秦玉蓮忍住笑,王小古瞪起眼,嶽繁京對春枝使眼色:“别說了,城頭開始吹曲子,咱們趕緊跟上,一出也别錯過。”
“好嘞。”
春枝雀子般的歡快走到前面,王小古欠欠身子,恰好把秦玉蓮堵在背後,示意嶽繁京前面先走。他的手背在後面,揮舞下拳頭。
秦玉蓮見到又是一笑,烏煙瘴氣的心情徹底化為灰燼,緩緩的散發到四面寒冷中。
幾個人走到城頭,已經有說有笑。
新年的歡樂充滿地方特色,幽塞城裡的大戲也帶足幽塞風趣。
其它地方有的高跷旱船、鐘馗嫁妹,這裡也有。别處沒有的十面埋伏,擒賊擒王,這裡樣樣俱全。
最早、再早,幽塞是塊荒地,自然也沒有人來燒殺。不知哪年月裡蓋成小城,雞叫人喧鬧,位置又處于邊境線上,年年都有戰火。
王家的一位讀書人見到城中慘狀,歎氣道:“還唱什麼五谷豐登、月中嫦娥呢,正經的唱個得勝還朝,才是幽塞的年戲。”
他親筆寫了劇本,代代流傳下來。
最前面的花花綠綠人臉兒走完,鼓聲轉為激奮,“殺啊,我們要赢了啊”喊殺聲出來,跑來丢盔棄甲的幾個人充當敵兵,後面足有十倍出去的人手舞自家的菜刀、擀面杖當武器,威風八面的追擊着。
這個遊戲往往得到全城人的參與,王小古把嶽繁京沒吃完的牛肉揣起,下意識的緊一緊腰帶:“妹妹跟着我,别讓人擠到你。”
把個拳頭一舉:“呔,王家小爺在此,殺啊!”王小古沖在人堆裡,并且另一隻手臂張開,保證有個空地,嶽繁京、秦玉蓮跟着他,走在這空地裡。
春枝往年都是殿後的人,今年剛走兩步,見到巷口站着一家三人。男的滿面木讷,女的一臉呆憨。中間是個七、八歲孩子,也是老實巴交的臉面。
“爹,娘,弟,你們也來看年戲?”春枝瞬間出戲,擠到巷口上。小心翼翼取出懷裡的幾片牛肉,給她的爹一片,給她的娘一片,餘下的包括帕子給了男孩。
春枝笑眯眯:“吃吧,這是牛肉呢。帕子送你揩鼻涕,記得洗幹淨,這是塊好料子呢。”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流量女王 不騙你,我真是一隻白狼 男眠 十年十世 定不負相思意 你是人間美好GL 休沐 星穹月女 從挑戰好聲音開始成為頂流 江上晏 把情敵帶回家 你與我所知的 原神:我穿越隻為雷電真 齊原+番外 冷王爺呆萌妃+番外 向陽而生 将軍大人,紅顔灼+番外 王爺強搶民男後懷孕了 無期徒刑 攻了那個小言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