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書袋子不知道的事啊,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會來湖裡潛水,順便試試運氣,撈一塊幾百年前的石碑!”祖老大賣弄道。“可是國山碑,我還以為是村裡的傳說呢!”慶之十分訝異。見他能講出名字,祖老大心裡微微不爽,接道,“嗯,你也知道啊。我們這個村子叫落碑村,相傳是從東吳國主孫皓年間開始那麼叫的。當時國山裡開出了個石洞,有個天然石碑,上刻奇異文字,國主以為是天降祥瑞,囑咐運往國都。沒想到在太湖淺岸上遇上風浪,把船給沉了,石碑也下落不明,可不是沒過多久東吳就被滅了。後面晉朝也尋過幾次,漸漸不了了之。”是以每到炎炎夏日,他們一群孩子就在湖裡翻騰,不過是當作玩耍而已。東吳幾百年前,在落水處河岸邊立了石,名曰落碑石,正是村口東頭的标志。慶之也覺得傳說有趣,這塊關乎東吳國運的石碑,成為了這個村孩子們尋寶的樂趣,細細問了問位置,道,“你們計劃怎麼找呢?”祖老大傲然道,“我覺得以前大家找不到,是因為總是往湖下,遊十數米間去尋,這一兩年我想那塊碑那麼重,指不定被湖底流沙所陷,就該在原處附近搜尋,也許就能找到了!”慶之沉吟片刻,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再深想想,假如石碑沉重,陷入湖底,但流沙深厚,被湖水不斷的沖刷,最下部向前推動,反而是承載之物,往上遊挪移,就像一個車輪在旋轉一般,也許幾百年間,石碑往上移動了十來米遠!”祖老大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道,“我怎麼沒往這方面想,我讓那些小子們試試!”他一溜煙地跑去湖上,指揮衆人調轉方向,他也難得有興緻地下了水去尋。沒想到一兩個時辰後,竟然聽到一陣陣歡呼聲,還真給他們,撈上了一塊長方形石碑,石面厚實光滑,青青苔藓下,隐隐有古樸文字躍然其上,無人可解。村裡人把它立在村頭,作為落碑村的地标,一時傳為鄉裡美談。立志陳家小院難得熱鬧,擺了兩小桌酒席,分男女坐了些,大姑大嬸大叔大伯,朱氏與品姬田姬來往招呼着。祖老大正領着家裡小幺們,把三四擡紅布包裹的物什,往院裡擡,最顯眼的是他手裡擒着兩隻大白鵝,還是他親手在湖裡抓的,系上紅繩連在一處,白鵝肥頭圓身,甚是可喜。這日正是祖家祖豐,給陳家呂姬下聘之日,慶之也在門口迎客,他的二姐卻沒見到人,大概羞得躲在裡屋裡不出來。隻見祖老大難得穿着一身周正的藍棉布衣裳,身材高大壯實,黝黑方正的臉上面帶笑容,把慶之拉到一邊道,“我知道你小子,往日裡叫我祖老大,就心不甘情不願的,以後叫姐夫可得實心實意着啊!”慶之擡頭打量他一陣,啞然失笑道,“敢情你要娶我姐姐,就為了一句姐夫啊!”他拍了拍我的肩頭,憨笑道,“可不是嗎,能讓你本分地叫我姐夫,心裡别提多快意了。”他轉而又慎重道,“我本不想娶媳婦,自己一身力氣不愛讀書,也不喜窩在鄉下。自從讀了你給我的傳記,想去江州參軍,我的族爺爺帳下,做個小兵,這不家裡逼着我,非得有後不可。”慶之沒想到,那本傳記,竟令他産生了這樣的抱負,可是如此草率決定親事,讓他有些啼笑皆非,“你見過我二姐姐沒?”雖說是自家二姐,不好埋汰,可是她十八了還未嫁人,一是家裡事多還得幫襯,二是确實提親的鮮少關顧。他家幾個姐妹包括慶之,長相全随了朱氏,朱氏幼時,就是十裡八鄉排得上數的美人,才被爺爺訂的娃娃親,因此他家姐妹個個眉清目秀,氣質絕佳,尤其是品姬,活脫脫的小朱氏。可是她二姐啊,卻随了父親,方臉濃眉,長得頗為兇悍。加上自她出生,姐妹太多難免不受愛重,她脾性也不是很好,家裡也隻有她敢對慶之冷臉相待,當然不在父母面前。加上這幾年,母親暗弱,外事内事均是二姐一手操持,家裡更是說一不二,沒人敢與之争辯。慶之雖從未埋怨讨厭過二姐,可也知道她是個不易相處的個性,隻不便明說。想着前幾日周大嬸上門提親,人走後,裡屋裡當着母親,二姐嘴上數落,“這祖老大從小就是個鄉間霸王,不幹活吃閑飯的主”,卻沒松口拒絕,眉梢眼角卻是帶着笑的,想是滿意他家的殷實和地位,他哪裡看不出。他二姐從來就是個實在人,常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不學大姐把自己輕易許了。祖老大想了想道,“大約是見過,你家幾個姐妹一起從田壟上走過,那瘦的都跟擺柳似的,誰分得清誰是誰。這媳婦娶誰不一樣,夜一黑燈一吹,鬼都看不清楚,就那點破事。我聽說咱村裡就你家學問好,我看你這副文酸樣,你姐也不會差,以後我不在,還能拘着小的念書。”慶之看着他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計較着世上何人不是如此,盲婚啞嫁,她大姐那般人才,還不是嫁個老實莊稼人,過得也不差,也就收起了懸着的心,衷心祝福道,“願姐夫能和二姐舉案齊眉,相偕白首!”祖老大哈哈笑道,“讀書人就是會說話,說得人心裡舒坦!”三個月後,因着是村長的親戚,村裡有名望的人家,祖家很是大辦了一場,他二姐風風光光地嫁了過去。祖家請了十人吹唢呐敲鑼鼓,酒席也在大院裡擺了十數桌,村裡的人都去喝喜酒湊熱鬧,比起他大姐穿身半紅的裙子拎個包裹,被荊三郎牽驢駝了去,圓滿熱鬧多了。至于婚後兩人如何,慶之也很是關注。聽說祖老大遇到了強中手,被管的嚴嚴實實,拘着他下地,或是學點正經活計,少有能和夥伴們閑遊的光景。兩人不知道吵了多少回,聲音都那響得,快把院裡的簸箕掀翻。因着是老大媳婦,也該幫婆母操持家事,可是二姐性子利落極能任事,擠兌得婆母都沒處着手,沒膽說話。祖母暗地裡也提醒兒子,好好管管媳婦,立立夫綱,可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兩人又接着這茬鬧騰,每天見着和烏眼雞鬥架似的。少不得祖豐一見慶之,便當着面抱怨,“你姐怎麼一點也不像你啊,我還以為娶個不愛說話的,少管着我的人呢,哪裡想到娶了個完全反着來的?”慶之看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想安慰幾句,又覺得對不住二姐,幽幽道,“我父親在我極小時就去了,大姐為了家計也嫁人了,母親受了打擊不愛管事,家裡這些年就靠二姐撐着。幾年前我還看她暗地裡抹眼淚,不過從不曾在家人面前流露,這幾年越發看不到她示弱的樣子,大事小事都是她說了算。”祖豐扯了扯衣角,出神了半天道,“你這麼說什麼意思我也懂,每次想想她曾經的處境,能退讓的我就退讓一步,可是下次她就來勁了,管的更多了。要不怎麼說媳婦不是好消受的,偏有那麼些人還往多了娶,我就是受不了,唉得了,反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姐懷上了,看來離我的好日子不遠咯!”“你真要去啊?我還以為你說着玩的?”慶之覺得打戰是要死人的,不是為口飽飯誰願意受那罪,不是說句壯志淩雲,就能糊弄過去。祖豐難得正經道,“我知道遲早有一天,你會離開村裡,讀書出仕,可是你可知道世道如何?聽村長爺爺說,二十年前南邊還是兵荒馬亂,那時村裡被兵匪連番劫掠,村裡的人死了一大半,也是這些年立了新朝,穩定了一些。可是他也說,他小的時候,有持續幾十年的大亂,如果不是祖家在行伍裡有些勢力,總能得些消息全家避亂,族人才可保全。與其等着别人庇護我,不如我出去庇護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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