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有人搖頭晃腦地低喝,“時勢造人,也生不逢時啊。”
江獨明坐了下來,和以往很多次一樣,靜靜坐在這裡在戲中悲歡離合裡看着他的蝴蝶。他們還年輕,但是世道太亂,愛得匆匆忙忙兵荒馬亂,很多時候江獨明也回想不起來許多的細節。
但是此刻,那些日子裡的歡喜擦去陳舊又一并湧來。台上不是海棠花影,卻比那更鮮明,花與劍照人,滿堂明光飒亮。
正在台下喝彩如同雷鳴之時,戲院大門轟然打開,将外面的日光都濺在了人們身上。人們回頭看去,隻見逆光看不清面目的人持槍進來。
現在天色不晚,但有些事已經晚了。
驚恐的呼聲中各種物件灑了一地,葉凡星和江獨明被帶走,湊在一起竟還有笑的聲氣。
江獨明說:“這下好,要被帶去受審訊。”
葉凡星臉上戲妝花了,正正經經沒多久就微笑了,漫不經心說:“戲裡生死離合也要演兩回才圓滿,這才第二回,忍它一忍。”
不隻是他們,還有仍留在海城秘密傳送着情報的人都被找出了許多,滿城搜捕。他們兩人是罪名最重的,不止暗地裡參與這些事,還是人盡皆知的戀人,不能不讓人覺得礙眼。
之前礙于江獨明的兵馬,那些人不敢妄動,現在得知為了收複南城,江獨明早已經把兵力都派過去馳援,自然是動手的最好機會。
葉凡星坐在囚車上,江獨明随着他走,周圍是滿街的熱鬧聲音,人們隻是驚動于這樣的大動作,一雙雙眼睛看着他們。江獨明垂目聽着,聽到葉凡星喊了他一聲。
“再向你買一張門票,賒賬後補,”葉凡星說,“吵得頭痛。”
江獨明在人群裡對着他的視線,沉默半晌,低聲唱那天的情歌,跟着車走,“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着柔曼的輕紗……”
後面的囚車都聽到這人群中依稀的聲音,令黃昏的街道都溫柔悲壯,被捕的人們遙遙地相和,
“她還藏着愛人的書信……跟着光明的太陽飛去吧,去向遠方邊疆的戰士……”
在光明的夕陽之中,他們的聲音如同烈火撲向整個人間,将不合理的鎖鍊燒開。這一去便不許歸期。
*
“你們是什麼關系?”審判庭的人嚴厲問道,“無關人士請離開這裡。”
“戀人關系,”江獨明坐在一邊,平靜開口,“先生,我應該在這裡。”
“你承不承認竊取青使館等地機密,”審判庭的人聲音高了一些,在記者們的拍攝中,“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你有權為自己辯護,但我建議你認罪減刑。”
“何罪可認?”葉凡星泰然笑着,衣襟整齊仍舊俊美倜傥,“我個人的命運,與國家的興亡相比也不算什麼。在有限的生命裡,我絕不後退。”
聽審席一片嘩然。記者們不斷拍攝,熱烈的讨論聲在整個堂中響了起來。
“肅靜!”審判庭的人看向江獨明,“你有權利終止關系。”
江獨明搖了搖頭。
這日的審判報道很快就出來,記者們似乎竭盡熱情去描述這場驚心動魄的審判庭戰争。他們寫道,接受審判的人坐在窗子投進的日光裡,後面就不再說話,用沉默表達輕蔑。
而小報的用詞還要更放肆輕佻一些,「他眨了一下眼睛,庭中的刀光冷冽也跟他眨了一下,刀光就變得溫柔」。這場突然的災禍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同一日,南城一場轟轟烈烈的運動開始了。而江獨明和葉凡星的書信被反複翻查,最後也隻公布出那些日子裡的情詩綿綿。
看客津津有味,大肆傳揚着這些斟酌再三的情話,直到談論得厭倦了,話題才逐漸隐去。
在牢獄之中,葉凡星和江獨明隔着圍欄對坐着,江獨明閉目無言。
葉凡星安慰他:“有的人上了戰場,生命最後倒計時的五分鐘,他會在瀕死的抽搐中回想他的愛人。倘若是我,我隻想你四分鐘。”
“最後一分鐘用來漫無目的地想……”
話頓住,仿佛察覺這安慰很不好聽。
江獨明睜開眼睛,“那最好四分鐘也不要有了。”他心裡總是為此踟蹰,不确定聽任對方放兵南城的決定是否正确。事實上,他早就開始後悔了,要竭盡鎮定才能不顯得過于慌張。
他自打成年從未對家中求過一次,這一次卻破例地開了口。但電報尚無回音。
“活着吧,”江獨明抿了抿唇,極克制地說,“盡想遠得很的死前的事。我也不需要你死前的惦記,”歎了口氣,又說,“從前我覺得世上僅有帶兵是最值得喜歡的事,可也沒有現在這麼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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