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見他後頭跟着一個黑衣男人,便笑道;“那客官還要些别的什麼嗎?”
“不用了,多謝。”男孩回答,然後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
崔和沒再看她,追着小二把錢給付了,然後乖乖坐着等她的羊肉泡馍,無聊的時候,她還用手扯着她右腳的那隻虎頭鞋,試圖把那個縫歪了的虎頭給掰正回來,但它似乎歪得異常頑固,怎麼掰還是會變回原樣,崔和甩了甩手,放棄了。但她眼睛又不安分地轉向别桌的那個男孩,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露骨,男孩旁邊的黑衣男人也盯着她。
男孩疲倦地朝黑衣男人招了招手,咽了口茶問道:“朱海明怎麼說?”
黑衣男人小心翼翼地回道:“老爺說屆時會有個孩子和你一起去,去延華寺的路可能并不太平,畢竟離京城比較遠。”
男孩伸手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輕輕地歎了口氣。
另一邊的崔和早已将自己的羊肉泡馍吃得一幹二淨,打了個飽嗝,扭頭看到男孩碗裡的白面湯,心中忍不住阿彌陀佛,她跳下椅子,正準備去繼續去找大黃,卻突然被叫住了:
“等等,那個小孩?”
她回過頭,發現是黑衣男子叫住了她,黑衣男人溫和說道:“前面街口有一隻惡犬,你身上有一股肉香,是會被追的,家人沒來嗎?”
惡犬?崔和悚然,她之前來南街,怎麼從未見過什麼惡犬,她掂量了一下,慢吞吞地朝二人那邊挪過去,伸手抓住了黑衣男子的衣角,“可以幫我找嬷嬷嗎?”
崔和仰起頭,看不清男子的神色,于是她轉頭去看另一個,卻猝不及防地撞入一雙黑漆漆的雙眸。
“......”
男孩瞧着她,還非常淡定地端起面湯喝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個字,“你,”看着她那被懷中的肉骨頭糊得沾了好幾塊油漬的衣襟,他擰了擰眉。
“好油。”
“.......”
最後是黑衣男子好心将她背了出去,崔和趴在男子背上,俯視着男孩低着頭一個勁不懈地從面湯中撈面皮吃,看着他瘦弱的肩膀,崔和有點不能理解。
朱長賜從湯中撈出最後一塊面皮,吃完後,他起身理了理衣襟,突然感到腳下有什麼東西,他緩緩垂下眼,慢吞吞地移開腳。
那是一隻小鞋,鞋頭上一隻小老虎歪着腦袋兩顆圓圓的眼睛憨憨地注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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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從黑衣男子手裡接過她時,不停地感謝他,男子沒有逗留,招呼過就走了,嬷嬷抱着她哀呼道:“哎喲都是奴的錯,奴以後再也不看表演了,小主你沒事吧,可把奴吓壞了,哎呦!這鞋怎麼還掉了一隻呢?”
崔和猛然驚醒,完了,她的一隻鞋不知道什麼時候丢了,她立馬抓住李嬷嬷的衣角,“嬷嬷,你帶我回去,找鞋子。”
“小主,可這......馬上就要到門禁了,我們明天再出來找吧。”李嬷嬷為難道。
過了門禁晚歸無非是闆子打手心,雖然很疼,但崔和還算是能吃苦的,她一個人尚可,但會連累到照看她的李嬷嬷,李嬷嬷會受到的懲罰,會比打手心疼多了。她妥協道,“好,那明天再來找吧。”隻是不知道那隻虎頭鞋會不會被扔掉,她搓了搓手心,即使虎頭鞋繡歪了,但她還挺珍視那份心意的,等下次有機會,一定把它找回來。
二人擦着門禁時間回到崔家,李嬷嬷捏了把汗,嘴裡還念叨着下次晚間再也不帶她出來了,崔和拉着她的手,兩人放輕腳步正想回房,就聽到一道熟悉的端莊威嚴叫住了她,
“三頌。”
“阿爹......”崔和站住腳,“三頌見過阿爹。”
“嗯,”崔永起點點頭,随後道,“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崔和預感不會是什麼好事,她跟着崔永起來到書房,對方斟了一杯茶,溫和地開口道:
“三頌最近怎麼樣?”
“孩兒最近甚好,勞煩阿爹挂心。”崔和一闆一眼回道。
“嗯......”崔永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見你那個嬷嬷,似乎不怎麼能管束你,明日起我會喚人給你另尋一個嬷嬷。”
崔和心中“咯噔”一聲,心想果然來了,她思索了一下,謹慎道,“是三頌做了什麼惹阿爹生氣了嗎?”
崔永起随即冷哼了一聲,他甩了甩袖子,指了指崔和身上的一塊塊油漬道:“你看看你,這是幹嘛去了?還不知錯?”
崔和無辜地眨眨眼,“阿爹,三頌還小。”雖然有點無賴,但的确這具身體才五歲左右的年紀,确實是一個犯了錯該被原諒的年紀。
“糊塗!”崔永起瞪她,“下次有時間我會請個夫子來,好好教教你什麼叫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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