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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鳥兒從枝頭飛過，趴在大樹上的蟬都沒被吓跑了。葉然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朝着傅延北勾了勾嘴角，靜靜地看着他，&ldo;你怎麼來了？&rdo;拜倫有一首詩：假如我又遇見你，隔了悠長的歲月，我當如何緻以問候？以沉默，以眼淚。他們之間沒有事隔經年，才短短一個月，卻仿佛過了千萬年之久，隔着千山萬水。傅延北目光焦灼在她的身上，&ldo;我‐‐&rdo;此刻，他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對她說，可是卻無從開口。小笙稚嫩的聲音響起，&ldo;姐姐回來了，我們可以開飯了。&rdo;她走到傅延北身邊，拉着他的手，&ldo;延北哥哥，我們去吃飯吧。&rdo;傅延北餘光看到老太太輕輕皺起的眉頭，他又看向葉然，她的目光一片冷清，&ldo;開飯了，一起吃吧。&rdo;她知道他要是走了，小笙這會肯定會很難過。還是那張桌子，還是那些人。葉然拿來杯子給大家倒滿了啤酒，小笙舔舔嘴角，&ldo;我能喝嗎？&rdo;&ldo;不行。小孩子不能喝。&rdo;葉然給她倒了一杯鮮榨汁。小笙歎了一口氣，&ldo;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rdo;一句話惹得衆人都笑了。這頓飯氣氛微微壓抑。傅延北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動幾下筷子。何成言似乎很欣賞時轶，兩人能說到一塊去。葉然的餘光不自覺地看向傅延北，神思恍惚，嘴裡一片枯澀。老太太給她盛了一碗激動，&ldo;然然，喝點湯。&rdo;她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喝着湯。&ldo;唔，好苦‐‐&rdo;是雞肝。老太太笑着，意味深長道，&ldo;雞肝有什麼苦的，再苦也比不上你吃的那些苦。&rdo;傅延北眉頭擰了一下。這時候老太太又盛了一碗雞湯給他，&ldo;傅先生，這是用崂山菇炖的土雞湯，你嘗嘗‐‐&rdo;碗裡一個雞腿。一隻雞，兩個雞腿，一個給了小笙，一個給了他。傅延北心裡有些無奈，萬般滋味一點一旦湧上了心頭，老太太這是把他徹徹底底當客人了。這雞湯讓他如鲠在喉。時轶給她夾了一些肉末海參，&ldo;外婆的手藝堪比五星級大廚了。&rdo;&ldo;小時說話我信，下次有機會過來，我再做别的。&rdo;老太太喊時轶小時，喊傅延北傅先生，親疏可見。午飯過後，兩位老人要午睡。小笙今天說什麼也不肯午睡，她把最近的作品拿出來一一展示。傅延北認真地看着，&ldo;小笙，你很棒。&rdo;他還在想，小笙會不會是他的女兒呢？時轶和他各坐在沙發一旁。傅延北沉聲道，&ldo;上次謝謝你。&rdo;時轶扯了一抹笑，&ldo;我不是幫你，隻是不想見到她為難。&rdo;傅延北表情暗淡了幾分，他知道時轶對葉然有多好，有多愛葉然才能做到這些。&ldo;總之，謝謝你。&rdo;葉然洗了一些水果端到客廳。時轶看了看時間，&ldo;我先回去了，司機已經在門外等我了。&rdo;&ldo;這麼快？&rdo;葉然詫異。時轶笑笑，眼波一轉，&ldo;怎麼舍不得我走？&rdo;一旁的傅延北瞬間皺起了眉頭。葉然沒有回話。時轶起身，&ldo;有時間回甯城。茂苑的房子還有書雕店你不用擔心，我都會處理好的。&rdo;&ldo;謝謝你。&rdo;時轶彎了彎嘴角，怅然一笑，&ldo;不用送我了。&rdo;葉然卻堅持把他送上車，做不成戀人，他們還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黑色轎車已經等候多時了。時轶拉開車門，猶豫了一下，其實他很擔心，怕這一走，他和葉然真的走到盡頭了。可是，他留下，于事無補。暫時還是各自冷靜一下。他說，&ldo;我走了。&rdo;葉然看着車子慢慢消失在巷口，鼻子酸酸的，直到看不到，她才回去。傅延北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心裡萬般的煩躁，後背出了一層汗。小笙問道，&ldo;延北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rdo;&ldo;我在想一些事。&rdo;小笙盯着他看，&ldo;我知道，你在吃醋。&rdo;傅延北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葉然回來。&ldo;然然，我們談談。&rdo;葉然看了他一眼，是要好好談談。她拿了一罐樂高積木，&ldo;小笙，自己玩一會兒，姐姐和哥哥有點事。&rdo;小笙擺擺手，&ldo;去吧，去吧。&rdo;月季花香飄滿了院子的每一個角落，陽光明媚地照射着，每一處都彌漫着夏日的氣息。傅延北和她站在茂密的葡萄藤樹下，一串串青葡萄挂在那兒。葉然嘴角劃起一抹笑意，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貪吃，為了摘葡萄，還摔過一跤。不過後來吃到了葡萄，她也忘了痛。&ldo;笑什麼？&rdo;他捕捉到她的笑容，甚至有些貪念她的笑容了。&ldo;沒什麼。&rdo;葉然回頭，對上他的眼。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中。半晌，傅延北慢慢開口，&ldo;然然，關于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rdo;&ldo;恩。&rdo;葉然踢着腳下石子，&ldo;你想起來了？&rdo;傅延北搖搖頭，&ldo;沒有。大哥都告訴我了。&rdo;葉然仰着頭，抑制着眼淚。&ldo;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以前的事不見得有多好。&rdo;&ldo;然然，很抱歉，我把你忘了。&rdo;傅延北雙手握住她的肩頭，眼底是深深的歉意。現在他對她說的每一個字随着每一次開口，都泛着一股錐心刺骨的疼。&ldo;不不不‐‐你不用道歉什麼。&rdo;葉然看着他，沒有再避開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道，&ldo;傅延北，以前很多地方都是我不好。&rdo;&ldo;然然，你不要這麼說‐‐&rdo;他哽咽着，&ldo;我會想起來的。&rdo;想起來又如何？葉然眨眨眼，她深吸一口氣，&ldo;傅延北，四年前，我們就分手了。&rdo;四年前就分手了。她不該再去糾纏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些苦，她必須咽下去。&ldo;原諒我打破了你現在的生活。&rdo;葉然說的每一句發自内心，在威尼斯，她不止一次地想過，甚至是後悔了。不是因為自己再次受到了傷害，而是讓他又難過，又為難了。她希望他的餘生都是充滿快樂的。傅延北面色異常的堅毅，從葉然的語氣他已經知道，她在放棄他，也許現在還沒有徹底放下。&ldo;然然‐‐&rdo;聲音微微哽咽，伸手握住她的手，&ldo;對不起‐‐&rdo;他的眸子如浩瀚的宇宙，缥缈空洞，布滿了無盡的酸楚。&ldo;我曾向你求過婚。&rdo;他知道他肯定深愛着她。葉然的眼睛濕漉漉的，她忍着沒有落淚，&ldo;延北，你現在愛我嗎？&rdo;傅延北咬咬牙，&ldo;愛。&rdo;葉然卻笑了，&ldo;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rdo;傅延北怔然，眼底的火焰是那麼的微弱。葉然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ldo;其實，我都有些不認識現在的我了。&rdo;她一點一點拉下他的手，雙目沉沉，閉上眼睛不再看他，&ldo;你隻是愧疚，你知道我們以前的事，你絕對愧對我。&rdo;&ldo;不！然然，我雖然沒有記憶，可是感情我還是分的清楚。&rdo;他一字一頓定定地說道。葉然轉過頭，望着晶瑩飽滿的葡萄，&ldo;對不起啊，可是我早就不在原地了，我已經踏出了那個圈，不再想進去了。&rdo;那個圈把她困住了整整四年。&ldo;延北，這四年，我沒有一點過的是開心的。&rdo;傅延北久久失語，&ldo;我明白了。&rdo;&ldo;就這樣吧。&rdo;葉然抿了抿唇角，&ldo;以後，我們各自安好。&rdo;各自安好‐‐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其實，她不止一次暗示過他，可他偏偏想不起，記不得。如今，再次把她弄丢了。他再也找不到回到她身邊的路了。傅延北張開雙臂，從後把她擁到懷裡，胸口貼在她，葉然感受着他心髒劇烈的跳動。他沉聲問道，&ldo;既然你選擇來找我，為什麼不堅持下去？你騙了我這麼久，為什麼不繼續騙我一輩子？然然，你這個小混蛋！&rdo;他恨啊，悔啊，可是能怎麼辦？葉然輕輕勾動嘴角，聲音無力地幾乎不能發聲，&ldo;我累了，累的無法呼吸。&rdo;她回頭，眼睛和他相距隻有五厘米，&ldo;傅延北，四年前，我一度想過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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