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不知歲月,也不知道這蛇卵在靈氣中孵化了多久,終于,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傳來,蛇卵上裂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這一聲雖然輕微,但落在阿難耳中卻不啻于一聲驚雷,當即從地上跳起來,趴在蛇卵前細細打量。
等待的漫長,在結果來臨的時候,卻覺得時間匆匆,眨眼間,裂縫越來越大,一隻尖尖的腦袋從蛇卵裡鑽了出來,東張西望。
阿難這時候卻往後退去,心下緊張,原本急切地盼着能夠再見到摩登伽女,可這一刻到了,卻不敢走上前去,哪怕他知道,此時,經過兩世,她已萬全不記得自己,而且現在剛剛出生,一切全是懵懂。
小蛇頂破蛇卵,艱難地爬了出來,嘴中嘶嘶地叫喚,顯得甚是害怕。
阿難在旁瞧了一會,終于鼓起勇氣,走上前,蹲在小蛇身前。
渾身潔白如玉,也就一寸長短,一片片的鱗甲如細針在身上刻畫出來的一般,随着身體爬動,隐隐約約顯露出來,眼眸卻是綠色,幽深清澈,腹下是淡黃色細細的鱗片,從颌下延伸到尾巴。
阿難伸出手,讓她緩緩爬到手心,許是感覺到了溫暖,小蛇安靜下來,偎着阿難的大拇指閉上眼,香甜地睡了起來。
一整天,阿難都蹲在那裡,保持着一個姿勢,生怕打攪了她,眼中盡是溫柔。
心中極是想要伸手,去輕輕地撫摸一下小蛇,就如同輕撫熟睡的摩登伽女一般,前世沒有緣分,今世呢?
但,阿難仍是一動不動。
外邊已是深夜,洞内靈氣蕩漾,泛着淡淡熒光,也映照着阿難的身影忽明忽暗。
如此過得幾天,阿難也不知小蛇應該喂養些什麼,戒律所限,不能殺生,便隻能找來一些鮮果捏碎了,那小蛇倒也不甚挑食,一口口慢慢地吞了,但總是精神不佳。
阿難心中知道,蛇本不該食素,此當為腹中饑餓所緻。
所幸,也不知是小蛇天賦異禀還是洞内靈氣充沛,長的飛快,慢慢地便不需要阿難照管,每天總是不見蹤影,但總會在夜裡回到洞内,肚子鼓鼓地,顯是吃飽了回來。
初時,阿難心中糾結,佛門嚴禁殺生,小蛇所食與師尊教導相悖,有心仍讓小蛇食素,但又不願小蛇受餓,每日總是兩難。
時日長了,阿難便也想通了其中關節,舊時有佛陀割肉飼鷹,舍身喂虎,可見佛也願見衆生安樂,不願以己之私,奪衆生所好。
于是一僧、一蛇便在洞中各自修煉、生活,倒也相安無事。
當然免不了山民時常看見一位僧人漫山遍野亂竄,有時候還會一臉緊張地攔住那些捕蛇人,查看别人簍裡抓住的蛇,然後又一臉真誠地道歉。
長久下來,附近的山民都知道青城山裡住着一個喜歡吃蛇肉的和尚,長相異常俊美,但嘴挑的很,隻吃白蛇。
于是偶爾有山民逮着白蛇,而又遇見那和尚了,也會免費贈送給他,但和尚卻十分謙讓,往往推辭半晌,才會不好意思的收下。
卻無人見到,那和尚待人走後,便會将白蛇放生,再念一聲阿彌陀佛。其實,和尚也是無奈,雖向山民解釋,自己收養了一條白蛇,但山民又不認得此白蛇與彼白蛇有甚區别,仍是将逮到的白蛇送來,因此間,隻得笑納,再去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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