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又想起來了。”墨宸又向前進了一步,慢慢逼近謝小年。“想起來又如何?這些本不該是我要記起的事情。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謝小年有些痛苦地皺起眉毛。“何思遠已經死了。我甚至還不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又怎麼算記起來呢?”“你承認你是何思遠。”墨宸步步緊逼,複又握住謝小年的手。“我……”謝小年一時語結,他竟不由自主地被墨宸繞進去了。“不,我是謝小年。不是何小年,更不是何思遠。”這兩個身份,一個是假,一個已逝,都不再屬于他了。謝小年聞言,低頭在地上磕了一頭,随後便趴在地上,不願起身。“你不願修仙了?”“……是。”耳邊的風聲漸漸漲了起來,将謝小年的鬓發吹起,也将他面前,墨宸雪白的衣角吹起。“你服下了寒玉珠。”“普通人的壽命不足百年,不等寒玉珠發作,謝小年早就不在人世了。”“你爹不會答應的。”“重活一世,我隻求在雙親膝下服侍,以盡孝道。”謝小年将額頭緊緊地貼在地上,低聲說道。“……如果是我求你留下來呢?”墨宸的話輕飄飄地,仿佛剛從嘴裡說出來,就被風吹得一幹二淨,卻一個字一個字的砸在了謝小年的心上。謝小年強忍着微酸的鼻頭,又磕了兩個頭,“弟子天資驽鈍,不堪成為真人座下弟子,還請真人成全。”地上的沙石深深地嵌在了謝小年的額頭之上,他卻感覺不到疼意,隻是緊緊地屏息着,等待着墨宸的回答。“好,我答應你。”話音剛落,謝小年就感覺到一股寒風吹來,擡起頭,眼前的墨宸已不見蹤影。隻餘冰涼的風從他的面上劃過,古人曰:吹面不寒楊柳風。可這墨玉谷的風,時時刻刻都是冰冷滲骨。忽而,一片瑩白的雪花落在了謝小年的額頭,随後雪花越來越大,大如鵝毛,從天而降。謝小年知道,那是墨宸閉關封谷的前兆。真的說出來了……曾幾何時,他能料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如果是以前,隻怕自己是想也不敢想的。入墨祠宗修仙,是他幾輩子都想的事情。成為墨宸真人的徒弟,更是萬萬不敢想的事。可如今,他竟然就這麼全部不要了。不要了……不是不要,他是不敢要。如果他不是何思遠,墨宸真人還會一路護着他前來墨祠宗嗎?更别說進入墨祠宗,成為他的弟子……沒了何思遠,他不過是一個田家長大的孩子,一輩子對墨宸真人都是高山仰止,遙不可及。這樣的捷徑,雖然令人垂涎,卻也讓他膽寒。一夜之間,自己什麼都有了。可要是一夜之間,他又複歸原位,那種跌宕他怎麼敢想像?倒不如,讓他親手拒了,就當一場夢,讓何小年與何思遠都沉醉在夢裡就夠了。而他曾經那麼近的站在墨宸真人身邊,足以。謝小年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墨玉谷的雪色,便轉過身去,向着谷外走去。謝小年本欲向金玉琮等人道别,可又怕被追問原因,左右思索了半天,便寫了兩封信,吩咐一名小弟子分别送給墨子長、墨子韻與金玉琮。随後便背了包袱,向山下走去。謝小年本以為自己該步伐沉重,卻沒料到自己渾身上下竟出奇的輕松。當他擺脫了何小年這個身份,走下墨山時,他仿佛又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不必小心翼翼,掩掩藏藏。這種猶如枷鎖般捆綁的生活,讓他沒有一天活得輕松。如今他擺脫了唾手可得的修仙機緣,本是該讓人捶胸頓足的事情,竟出乎意料的令他長舒一口氣。畢竟,過了這麼久,他還是沒有學會騙人。一路快行至山下,謝小年再度回望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墨祠宗,随後重重地轉過頭去,義無反顧的離去。初春的山間,新綠的樹葉草芽之間,一片雲白衣角猛地閃過,仿佛霧氣一般,悄無聲氣的消失在謝小年剛剛駐足的地方。雖說謝小年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爹爹就是幹爹轉世,而自己又在墨宸真人面前說了那般硬氣的話,但是一想到,自己回到家裡可能面對的情形,謝小年便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個多月的路程,憑謝小年如今的腳程,本該隻用天便可到達,可是生生讓他走了大半個月,才晃悠到了元鎮之外。城門外,城樓上方方正正的書寫着元鎮二字。城樓下,門洞裡,來來往往的行人小販,熙熙攘攘好不熱鬧。謝小年站在城門外,想到當時自己從這裡坐馬車出發的時候,遇到的假周倉……謝小年想到這,連忙搖了搖頭,努力趕走腦子裡浮現的那張臉。随後将背後的包袱又往上提了提,擡步向前走去。穿過城門,走在衆人之間,一股熟悉的氛圍立刻将他籠罩起來。那是闊别已久,重回故土的親切感。耳邊熟悉的鄉音,熱鬧的街道,還有路邊的小販,都是謝小年所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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