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盡心盡力&rdo;四個字她咬得尤其重,說完便冷笑着看兩人。這番話教整個膳廳都寂靜下去。江姨娘暗呼一聲糟糕,背上的冷汗瞬間将衣裳打濕,不着痕迹地掃一眼主位上的男人。隻見嚴烨的面上雖仍舊含笑,眼中的神色卻已經冷了下去,透出陰森森的寒意。妍歌的年紀畢竟小,對大梁的許多事情都還不大清楚,可江氏不同,就算不曾親眼目睹,可東輯事廠的惡名遠揚,她也知道嚴烨不是她們能招惹的人。方才妍歌那番話,明裡暗裡都在編排妍笙同嚴烨有私情,這樣口無遮攔,真是要倒大黴了!&ldo;你這丫頭,喝多了麼?&rdo;江氏急了,伸手狠狠擰了一把女兒的胳膊,&ldo;喝多了就回去歇着,貴妃娘娘跟前豈容你放肆!&rdo;大禍臨頭,陸妍歌卻仍舊無所覺,她捂着胳膊蹙着眉,厲色争辯道,&ldo;我哪裡喝多了?這個廠公無緣無故為什麼要這樣幫她?難道不是因為……&rdo;&ldo;你還敢說!&rdo;江姨娘狠狠打斷她,氣得渾身都開始發抖,揚起手作勢要朝她的臉蛋打下去。&ldo;無妨。&rdo;嚴烨忽地開口,聲音淡而輕,唇角挂着個冷冷的笑容睨着陸二姑娘,悠然說,&ldo;陸二姑娘有什麼話,大可盡情地說出來。&rdo;陸妍笙眼中浮起幾分厭惡,臉上勾起個冷笑,平靜地望向自己的妹妹,挑眉道,&ldo;是啊,妹妹有什麼話大可盡情地說出來,妹妹還未及笄,就算說錯了什麼話,也權當童言無忌了。&rdo;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既然要自掘墳墓,她自然沒有要攔着的道理。&ldo;哼,&rdo;陸妍歌冷哼了一聲,多年的憤懑與滿腔的怒火似乎在刹那間迸裂而出,站起身嘲諷道,&ldo;陸妍笙,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能爬到今天這個位子還不是靠着這個閹人!你還真是豁得出去,連這種人也看得上!你想害我,想讓我嫁進林家受折磨?呵,那我也好過你!成天還得伺候個連男人都不算的東西!&rdo;&ldo;啪‐‐&rdo;狠狠一記耳光落在了那張姣好的面價上,印上五支鮮紅的指印。陸妍歌被打得耳鳴,捂着臉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擡起眼怔怔道,&ldo;父親……&rdo;&ldo;不要叫我父親,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rdo;陸元慶的神色冷硬到極緻,眉眼間盡是嫌惡,拂袖道,&ldo;還望貴妃娘娘替臣謝過皇後娘娘美意,臣的二女兒前日不幸抱病過世,這門親事恐圓不成了。&rdo;陸妍歌滿目的驚惶,跪在地上去扯陸元慶的袍腳,恐慌道,&ldo;父親,父親,女兒錯了,您饒過女兒這一回吧父親……&rdo;沛國公卻隻冷冷乜一眼她,半眯了眼沉聲道,&ldo;将她轟出府去,從此陸府再沒有二姑娘了。&rdo;妍笙垂下眼,心頭暗自嗟歎。妍歌啊妍歌,教人怎麼說你好呢?你有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便是對東廠的督主道出那樣不敬的話,若父親不棄車,又如何保帥呢??☆、前臨江堰?從臨安到西京,須先行陸路至逍興,再在逍興登大船行水路。臨行前桂嵘掰着指頭算了好一會子,才算出這來來回回的行程大概要一個月。這日将将放光,一輪紅豔豔的旭日便從東邊兒升起來,陽光顯得尤其熱辣,将人的臉曬得紅彤彤。天既奇暑,口渴自然是少不得。趕路的行人熱得大汗淋漓,他們還穿着厚實的棉衣,任誰也沒想到才剛剛翻過冬天,竟然會有這樣炎熱。陸妍笙坐在禦辇裡不住地冒汗珠,玢兒拿着團扇給她打風,音素從牛皮水囊裡道出些清水遞給她,說道,&ldo;主子喝點水吧。&rdo;接着又撩起窗簾子朝外張望,那火辣辣的日頭還在天上耀武揚威,她歎出口氣,又道,&ldo;今日天氣這樣熱,咱們坐在車裡的人還好,可憐一衆公公們,不知要熱成什麼樣子了。&rdo;玢兒拿眼觑她,眼神兒賊溜溜地透着光,打趣兒說,&ldo;哈,姑姑這樣擔心着外頭的公公們,可是有什麼相熟的人?&rdo;這句&ldo;相熟的人&rdo;她說得隐晦,旁的人或許聽不明白,可音素不同,她在宮裡這麼些年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是以立馬便反應了過來。這丫頭是以為自己有相好的在同路吧,她微微一笑卻也沒生氣,隻說,&ldo;我一門心思都在伺候娘娘身上。&rdo;妍笙面上有些不悅。玢兒這丫頭也真是,拿什麼打趣兒人不好,非得說這茬兒,這不是磕碜人麼?雖然她相信玢兒絕沒什麼惡意,可這樣的話終歸不該胡說,因蹙眉道,&ldo;你是不是閑得慌了?若是,便去問東廠的人替我要些安息香來。&rdo;玢兒後知後覺,看了主子的臉色才發覺自己又說錯了話,不禁有些懊惱。然而陸妍笙發了話,她這個做奴婢的自然不能反駁,又擡眼看了看青玉鑲金香爐,沖妍笙悻悻道,&ldo;主子,香還多呢。&rdo;妍笙卻很堅決,&ldo;本宮讓你去,你就去。&rdo;&ldo;本宮&rdo;兩個字一說出來,玢兒便曉得主子是動了氣。陸妍笙甚少在她們二人面前擺架子,素來也是以&ldo;我&rdo;自稱,這回……她扯了扯嘴角,擡起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音素。音素因笑着柔聲道,&ldo;娘娘,玢兒不是有心的,您别怪她。&rdo;&ldo;在咱們面前口無遮攔慣了,咱們能容她忍她,那旁人呢?&rdo;妍笙的臉色冷硬,聲音也極為低沉,又看向玢兒,&ldo;你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得讓我教你麼?你也知道音素是&lso;姑姑&rso;,沒大沒小的,我看你是活膩歪了!&rdo;&ldo;奴婢錯了主子,奴婢真的錯了……&rdo;玢兒耷拉着腦袋不住地讨饒,扯着陸妍笙的袖子怯怯道,&ldo;奴婢沒其它的意思,一不留神兒就胡言亂語了,您别生氣了……&rdo;音素見狀也為她說情,&ldo;是啊主子,您别惱了,何況玢兒也沒說錯什麼。宮娥内監成結成對食在紫禁城裡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多了去了呢。&rdo;宮裡的日子那樣的漫長,兩個同樣寂寞的人湊到一塊兒也是常事,音素說得一點錯也沒有。可這番話像是一根針深深紮進了陸妍笙的心口,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湧流,她深吸一口氣,道出的話語是連自己都沒有料到的酸諷。&ldo;那些宦官一肚子的壞水,普天之下誰不知道。若非實在無奈,世上怎麼會有女人願意委身給一個内監?&rdo;此言一出,音素同玢兒都被她的神态給唬住了,兩人均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顯然都不明白這個主子到底在氣什麼。玢兒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隻好硬着頭皮湊過去,試探地道,&ldo;娘娘啊,您别生氣了,奴婢知道錯了,生氣傷身,您要是真生氣,打奴婢罵奴婢都行啊。&rdo;妍笙這才意識到才剛自己有多失态,她隻覺得心頭煩躁得厲害,在禦辇的矮榻上側了個身躺下去,右手覆着額頭歎道,&ldo;算了,沒什麼了,我要睡會兒了。&rdo;将将說完這句話,車辇外頭便傳來一個細細的嗓音,像是個少年,帶着幾分驚疑的語氣咦了一聲,&ldo;師父,您不是在前面兒麼?什麼時候把馬騎到這兒來了?&rdo;陸妍笙的動作生生一僵,面皮抖了抖。車辇外的男人語氣不鹹不淡,教人聽不出一絲的喜怒,隻沉聲應那小内監,&ldo;我過來看風景。&rdo;&ldo;……&rdo;桂嵘抽了抽嘴角。日光照耀下,他垂下的眼睫在面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出幾分柔和的意味,又道,&ldo;通傳下去吧,休整兩刻鐘。&rdo;&ldo;是。&rdo;車辇内的三人靜默不語。陸妍笙生出一種想一頭撞死的沖動,正暗歎廠公陰魂不散,簾幔卻被人從外頭掀開,她嗖地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晶亮亮的眼睛丁丁地看過去。簾幔掀開了一大半,一隻修長幹淨的手牽着簾幔一角,嚴烨垂着眸子淡淡地望着陸妍笙,素來和善的面容竟有幾分冷峻,緊抿着薄唇,起菱的唇角又使他看起來像在笑,有些許……壞壞的味道。心跳沒由來地漏了一拍,她有幾分心虛又有幾分尴尬,妍笙勾起唇角挑出個幹幹的笑容,&ldo;廠公,您有事麼?&rdo;嚴烨漠然地看着她,慢條斯理道,&ldo;娘娘,前方不遠便是臨江堰了,風光大好,臣思慮娘娘在辇上這麼些時候定是悶得慌了,臣陪娘娘走走吧。&rdo;他說話的語氣柔和而平靜,看起來格外地溫良,陸妍笙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直覺地不想去,遂清了清嗓子,擡起眼就欲拒絕。然而一個&ldo;不&rdo;字将将出口,下面的話便教嚴烨一個眼神給憋了回去。他的眸子靜靜地同她的對視,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妍笙被他的神情唬了一跳,她從那雙眼睛底下看到了不容置疑。這可真是為難了……她不想和這人單獨相處,卻又不敢對他的話有什麼反駁,畢竟人家占着主導權,她一直是被動的,除了聽話還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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