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沒什麼可不可貴的,&rdo;田貴人的雙目中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又道,&ldo;我根本沒想過要和她們争什麼,我心中唯一在乎的,不過是……&rdo;話及此,她卻忽地沒再往下說,隻笑了一聲,又道,&ldo;不提也罷,也沒什麼可說的。&rdo;&ldo;……&rdo;南泱深深地望着她,雙眸微動,沉吟了半晌方才擡眼看了看已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說道,&ldo;貴人,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宮歇息吧。&rdo;說罷,又從明溪手中取過了一盞明晃晃的燈籠,遞給侍候在田晨曦身旁的一個宮娥,又道,&ldo;天黑的時候路不好走,仔細伺候你家主子。&rdo;&ldo;是。&rdo;宮娥恭恭敬敬地接過燈籠,垂首應聲。&ldo;……&rdo;田晨曦擡眼望了一眼那盞燈籠,面上仍是沒什麼表情,隻張了張口淡淡道了句,&ldo;謝謝貴人。&rdo;語畢,田晨曦一行便朝着皇宮的東南方行去,背影漸遠,終于,那點點燈籠的火光也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中。&ldo;……&rdo;南泱的眉頭微鎖,定定地望着那行人遠去的方向,久久無言,好半晌方才沉沉道,&ldo;田貴人,她不該在這個地方。&rdo;&ldo;可有什麼法子呢,&rdo;明溪的眼中流出一絲無可奈何,朝她道,&ldo;再不該,也都進來了,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個皇宮裡頭,多的是她那樣身不由己的女子……&rdo;說罷,明溪微頓,又略帶一絲疑惑地開口,&ldo;娘娘今日是怎麼了?&rdo;&ldo;明溪,&rdo;南泱忽覺自己的心頭升起一股極大的酸澀,道,&ldo;田貴人方才那句話,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所以才更覺得這宮中女子的悲哀。&rdo;&ldo;後宮二字,唯有身處其中的人,方能曉得它的苦楚。&rdo;明溪攙過她的手臂,朝織錦宮的方向走去,&ldo;唯有皇上的恩寵,才是在此處安身立命之本。&rdo;&ldo;……&rdo;南泱擡起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天已黑盡了,今夜無月無星,有的隻是漫天黑暗,&ldo;你可曾聽過一句話,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則人不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的諸般痛苦。&rdo;&ldo;娘娘……&rdo;明溪的眸中閃過一絲淚光與不忍。&ldo;明溪,&rdo;她望向明溪,仿佛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續道,&ldo;若有朝一日,我如她們一樣對那個皇帝動了心,必是最為凄涼的下場。是以,我此一生,絕不會對他生出情意,哪怕半分。&rdo;明溪望着她倔強的面容,忽地便生出一絲心疼,隻右手微微使力,牢牢地攙緊了她的手臂,&ldo;奴婢定為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do;回到織錦宮,南泱卻沒了胃口,隻胡亂塞了幾塊綠豆酥便算用過了晚膳,夜裡比白天涼爽許多,倒是令她的心情難得的有了幾分好轉,竟生出了幾分飲酒的雅興,将巧前些時日凝錦齋送來了一壇上好的桂花釀,正派上了用場。南泱望了望如墨的夜色,面上浮起一絲笑,朝明溪道,&ldo;明溪,你替我灌一壺桂花釀。&rdo;&ldo;是。&rdo;明溪應聲,便拿了酒鬥,從壇子裡将桂花釀灌入了酒壺。她從明溪手中接過桂花釀,接着道,&ldo;夜裡替我留一扇門就好,切記莫要跟着我。&rdo;說罷,便攜着酒壺一陣小跑,拉開了織錦宮的大門,一陣夜風吹來,淩亂了她長長的青絲。&ldo;娘娘!&rdo;明溪追了幾步,憂心忡忡道,&ldo;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啊?&rdo;湖藍間白的身影頭也不回,唯有遠遠的一道清麗的女子聲線被夜風捎來‐‐&ldo;切記莫要跟着我!&rdo;明溪的眉頭蹙起,連忙朝着一旁的兩個小太監吩咐道,&ldo;去,跟着娘娘,若是娘娘出了什麼事,仔細你們的腦袋!&rdo;就這一次吧。讓她盡情地用姚敏敏的身份醉一場,醉過之後,她又會做回前皇後,做回那個曾叱咤風雲的南家大小姐。南泱對自己說。大萬皇宮裡頭,有許多分外美麗的去處,其中之一,便是龍澤亭西南方的石榴林。在魂穿到南泱身上之前,姚敏敏一直是個愛好旅遊愛好美景愛好大自然的少年,是以,要在這個皇宮裡頭尋得一處喝酒的好地方,對她而言并不是件難事,而她尋見的這處地方,正是這片火紅喜慶的石榴林。南泱一面喝着香醇甘甜的桂花釀,一面一頭鑽入了石榴花遍開的林子,方才夜風吹着還未覺着有醉意,此時入了石榴林,一陣酒意便上了頭,她隻覺得腦子一陣暈乎乎地旋,便就着一處石榴樹靠着,坐在了樹下。&ldo;前皇後,我佩服你……&rdo;她低低地呢喃道,又揚了揚脖子灌了一口酒,複又繼續自言自語,&ldo;南泱,我佩服你……姚敏敏,我也佩服你……不、不對,不是你,是我自己,我自己……&rdo;&ldo;我是南泱,還是姚敏敏……是南泱,還是姚敏敏……&rdo;忽地,一個奇怪的問題侵襲了她已然暈得厲害的腦子,她搖着頭不停地想着想着,卻怎麼也想不出答案,急得厲害了,竟憋出了兩行淚珠子,她猛地從地上站起了身子,腳下幾個踉跄,終究是艱難地站穩了。方此時,被烏雲遮蔽了許久的明月終于羞答答地露了臉,她擡起頭,朝着頭頂上方的月亮露出一個傻笑。……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朝着石榴林的方向傳了過來,一個一身素白袍子的颀長身影立在了石榴林外,骨節修長幹淨的右手提着一盞明黃燈籠。來人英挺的眉宇微蹙,手中的燈籠朝上提了提,清寒的眸子裡頭映入了一個湖藍間白的身影,在漫天火紅的石榴林中顯得異常突兀。他左眉微微一挑,朝着那抹素色身影緩緩地走了過去。夜裡獨自在宮中散步,這種富有着濃烈詩意的事情,并不是一個白天裡日理萬機夜裡還要廣施雨露的皇帝會幹得出的。然而,萬皓冉斯人,他并不是一般的皇帝,而是一個喜歡風雅之事的皇帝,一個喜歡半夜提着燈籠在自家大花園兒裡溜達的皇帝。是以,在一個黑咕隆咚的夜晚提着燈籠,在石榴林中偶遇前皇後這種事,他亦做得出,且還做成了。待走得近了,自然看得比方才更清楚,萬皓冉的冷冽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人沐浴在月色下的精緻五官,以及腮邊淡淡淺淺的淚痕。細碎的腳步聲卻并沒有引起南泱的絲毫注意,她又是一個仰頭,将壺中甘甜的桂花釀一飲而盡,随後便将酒壺丢在了地上。皇帝比夜色還深沉的眼瞳淡淡地注視着眼前的人,說道,&ldo;你醉了。&rdo;&ldo;哦,是皇上啊。&rdo;似乎是絲毫不驚訝不速之客的到來,南泱的眼風兒動了動,掃了一眼那人,很是嚴肅正經地搖頭,&ldo;笙嫔宮裡的桂花釀,是有些醉人,但是我真的沒有醉。&rdo;&ldo;……&rdo;他的面上仍是沒什麼表情,隻沉聲又重複了一句,&ldo;你醉了。&rdo;&ldo;真的沒有。&rdo;她心頭隐隐地覺着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卻又記不起來,隻揚起倔強的面容,略微迷離的雙眸望向立在身前的人,強調。&ldo;……&rdo;萬皓冉移開了眸子不再同她對視,隻是冷冷地提醒,&ldo;你忘了行禮。&rdo;&ldo;哦……&rdo;被這麼一提點,她終于記起自己忘記了給這個人行禮,也終于記起,這個人是這個王朝的帝王。&ldo;……&rdo;看着眼前有幾分傻裡傻氣的南泱,萬皓冉的心頭滑過一絲異樣,面上卻仍是漠然道,&ldo;這個時辰,嫔妃不該出現在除寝宮之外的地方。&rdo;&ldo;不要在意這些細節,&rdo;她豪氣地擺擺手,莊重地朝他道,&ldo;皇上,你、你要不要也喝一點……這酒釀得很是不錯……唉?我的酒呢?酒呢……&rdo;說罷,她忽然發現自己手中的酒壺沒了蹤迹,急忙四下裡尋了起來。腦子猛地一陣暈眩,南泱腳下一個趔趄便朝着地上栽了下去,卻在落地前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萬皓冉抱着似乎已然昏睡過去的南泱,雙眸沉寂得深不見底一般,修長的雙腿邁開,朝着織錦宮的方向緩緩地走了過去。&ldo;萬皓冉……&rdo;伏在他懷中的人忽地開口,懶懶地喚了一聲,聲音慵懶低沉,就像一隻幼年的貓兒一般。&ldo;唔?&rdo;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與她計較太多的想法,低低應了一聲。&ldo;你是不是喜歡我?還是我想多了……&rdo;仍是懶懶的像隻貓兒的細弱聲音,卻輕描淡寫地問出了一句令他心口猛然一滞的話。&ldo;……&rdo;他沉默了良久,方才道,&ldo;是你想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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