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出喉:“舉頭三尺有神明。”
“朕會誠心悔過,但求佛祖不要怪你。”
他一字一句說得誠懇之至,比她預料中更有擔當一些。
顧清霜緊咬下唇,泫然欲滴的模樣。又暗添了兩分力,遂被痛感激得鼻中一酸,眼眶泛紅。
她盈盈擡起臉:“施主說得好聽。可縱使舉頭三尺有神明尚可以誠心悔過求得寬宥,衆口悠悠之間,貧尼又如何苟活?”
他笃然承諾:“禦前宮人自有分寸,不敢胡言一字。”
顧清霜的呼吸至此才平穩下來幾分,眸中恨意也淡去,咬一咬牙,又問:“那貧尼不去尋死,施主日後也莫要再攪擾貧尼,可以麼?”
“自然。”他連忙應下。
她抿唇,走向床榻,一言不發地拿起海青來穿。不再尋死,但眼中的低落半分未淡。
他始終看着她,眼中的愧疚逐漸化為不舍。幾次想說些什麼,又終是無顔開口。
她任由他在沉默中将愧悔釀得更加濃郁,穿好衣裳,告退的決絕。他沒有出言挽留,但下意識地提步,将她送到了門口。外頭的過道并未生炭,門開的刹那冷氣撲入,他才倏然意識到自己隻穿着一襲中衣,隻好止步。
顧清霜頭也不回地下了樓,聽到他沉聲而喚:“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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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後的一方小院裡,宮人都被遣得遠遠的。正屋裡,兩名宮妃模樣的女子一坐于主位、一坐于側旁。
側旁那個正啼哭不止,妝花了一臉,雙眼也已紅了:“婉嫔娘子這不是害人……若知道妙心也在,臣妾無論如何也不敢送酒過去……”
婉嫔柔和看她一眼,仍是那副與封号相符的柔順模樣:“我也是不知妙心在那裡,一心想着你已有三兩個月不曾面聖,才為你打算了。”
頓了一頓,又溫言勸說:“但你也不必怕,聖上賢名,知道孤男寡女同處樓中,多半就不會飲酒;便是飲了,也未必就會出事。”
方淑人哭得更加厲害:“妙心一夜未離靜緣閣,娘子還能說得出這些……”
婉嫔的臉色略微變得僵硬了些,幹笑了笑:“縱使真出了事,也怪不到你頭上啊。你隻是好心送酒,喝那是皇上願意喝的。酒後願意召幸誰,也是他自己的事,與你何幹?”
方淑人怔了怔:“……當真?”
婉嫔溫聲寬慰:“咱們皇上何時胡亂怪罪過人?他平日又待你不好麼?”
方淑人這才定下幾分心神,拭了拭淚:“那,那妙心……”
還沒說完,便見門口人影一晃,似是個宦官探了下頭又縮回去。
方淑人蓦地回頭,厲聲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
那宦官隻得進屋,賠着笑作揖。方淑人這才看出是自己身邊的掌事,松了口氣:“什麼事?你說便是。”
“臣剛得了新消息,怕淑人娘子心神不甯,不敢耽擱,趕忙來禀。”
方淑人皺皺眉:“什麼消息?快說。”
那宦官道:“娘子不必緊張了,先前的風言風語大約都是訛傳。臣剛細細打聽了,皇上其實昨夜就已離了島。雖是被大雪阻了去路不假,但也是宿在了行宮那邊的。”
說着垂首:“如此,靜緣閣就隻有妙心師父一人了,出不了事。”
婉嫔驚然脫口:“什麼?!”
方淑人松下心弦,笑一聲,想了想,又鎖眉:“可你昨日不是說,去時皇上仍在,還将你斥了出來,後來妙心截下了酒?”
“是。”那宦官束手,“聽聞那時妙心師父剛到靜緣閣,皇上手中又尚有奏章沒有讀完,就多留了約莫一刻,讀完就走了,碼頭那邊當差的說得真真兒的。臣又去禦前探了口風,隻說妙心師父是出家人,昨日将酒留給她,恐違了戒律,心中害怕,想問問她喝沒喝——禦前那邊都說,後來就随聖駕走了,他們也不清楚妙心師父後來如何。”
“是這樣?太好了。”方淑人撫着胸口,笑容終于漫開。
婉嫔抑住心思,強自也緩開笑容:“如此便好,你我都可松一口氣了。”
“是。”方淑人颔首,覺得自己方才的哭哭啼啼丢人起來,雙頰泛了紅,離座福身,“那臣妾便不攪擾娘子了。”
“什麼攪不攪擾的,妹妹得空常來坐。”婉嫔和氣地笑着。
方淑人便告了退,候在院子裡的宮人見她走了,便進屋來侍奉。婉嫔猶自一語不發地坐在主位上,很久很久,沒有一點聲響,也沒有動作,彷如一尊漂亮的白瓷俑。
身邊的大宮女察言觀色,揮退旁人,上前輕勸:“娘子别急,這才多少時日?漫說僅憑一面之緣那妙心師父信不信娘子,就是皇上與妙心,怕是也還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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