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關的匠作令李大匠得到诏令之後,就立刻動身趕回了京都。
回到京都之後,段安也立刻召見他,并且讓他投入到新式馬镫的制作之中去。
可是當他來到這座新式馬镫的地方時,卻大吃一驚。
不是别的,因為蕭塬的圖紙在這裡根本就沒用,或者說工匠們根本就沒有按照圖紙制作,而是借來了那副新式馬镫,按照自己的理解去仿照。
這裡的工匠都是能手,有樣本比對的情況下,仿造非常的輕松,甚至還有些手藝好的大匠,對新式馬镫進行改進,他們不光在馬鞍上進行了雕刻,還對馬鞍進行了新的裝飾,讓新式馬镫看上去大氣、美觀了很多。
這些都讓李大匠有些目瞪口呆。
“段尚書?下官有些不解,蕭師的圖紙難道沒有送到工部手中?”當天,在京都的匠作營待了半天之後,李大匠就急匆匆的找到了工部尚書段安,詢問圖紙的事情。
“圖紙在我工部啊!難道你還需要圖紙?當時不是你和蕭塬一起制作的麼?”段安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的回道。
在北門關的時候,他大匠的身份還有些清貴,但是來了京都,這裡的大匠沒有一百也有五十,自然也就算不上什麼了,若不是事關新式馬镫,他連段安的面都見不到。
“既然有圖紙,為何工部制作新式馬镫不按照圖紙制作?”李大匠并沒有因為段安的身份就低聲下氣,反而沉聲質問道。
段安一愣,失笑着說道:“此新式馬镫如此簡單,何須按照圖紙制作?難道你今日沒去匠作營?還是說那些工匠制作的新式馬镫不如你?”
事實上段安這話,已經有些問罪的意思了,但是李大匠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我的尚書大人啊!聽說陛下下令,入冬之前我工部需要上繳五萬副新式馬镫,可有此事?”
“不錯,正是因此我才招你回京,你現在不去制作馬镫,反而跑來我這裡鬧事,可是覺得這新式馬镫少了你不行?”段安呵斥着問道。
“尚書大人錯了!”李大匠朝着段安拱拱手,輕歎一聲,說道:“此圖紙乃蕭師獨創的三視圖,其中的好處不少,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零部件的标準化,隻要按照圖紙制作,那麼速度就将提升不少!”
“尚書大人去匠作營看過麼?從陛下下旨到現在,才制作了多少?我今日去匠作營看了,不少的老師傅手藝的确沒的說,甚至大部分的大匠做的都比我好,可是……那有什麼用?我們制作的新式馬镫,是用來武裝将士們的,上面有沒有雕花有什麼關系?難道因為馬镫上有雕花,将士就能多殺幾個敵人?可是制作馬镫的大匠,卻将更多的時間花在了雕花上!如此我工部如何能完成陛下的囑托?”
李大匠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反倒是讓段安有些目瞪口呆。
“軍隊之中,有士兵、也有将軍,難道你讓将軍和士兵用一樣的馬镫?”段安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這裡面的學問可大了,這不是在制作馬镫,而是在制作人情世故。
“我的尚書大人啊!”李大匠見段安并沒有因為剛才自己的态度生氣,越發來了精神,大聲說道:“此時我們要做的,是先完成陛下的旨意,至于那些将軍、大帥的馬镫,我們可以等完成五萬副馬镫之後,再單獨給他們制作,如此一來既能不耽誤正事,又能讓那些将軍們滿意啊!”
段安思考了片刻點點頭,說道:“那什麼三視圖,你可看的明白?”
李大匠一愣,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麼,也許……工部不按照圖紙制作,除了剛才那些理由之外,還有可能是……看不懂三視圖?
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李大匠給驅散了,因為圖紙上各種标示都很清楚,隻要是個工匠,不存在看不懂的問題,隻是他們或許是不明白三視圖真正意義。
有了明悟之後,李大匠點點頭,開始給段安講述三視圖的好處,以及如何正規的按照三視圖制作物件,這些都是他從蕭塬那裡學來的,而且蕭塬留給他的剖視圖心得,讓他對圖紙的理解更深。
聽到了李大匠的解釋,段安才真正明白三視圖的作用。
“原來此圖才是寶貝,可惜本官眼拙,做了買蚌還珠的傻事!”段安歎息一聲,搖頭說道。
“大人何必如此?若是無人講解,誰又能知道此圖的作用之大?蕭師臨走之時特意囑咐下官,希望将此圖發揚光大,如此也能讓我等工匠的技藝和作用再上一層樓!”李大匠鞠躬行禮,對段安說道。
他知道以他的能力和地位,根本無法在京都推廣三視圖,所以才會和段安說明此事,希望身為工部尚書的段安,能幫忙推廣。
“哦?那蕭塬真是如此說?既然如此……”段安摸了摸下巴,說道:“你說我讓他來工部任職,可否?”
李大匠搖搖頭,苦笑着說道:“此前在北門關我也邀請蕭師來匠作營任職,可惜蕭師說他志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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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去忙吧!對了,從明天開始,我會召集所有工匠,由你教導大家學習三視圖,務必讓所有工匠都能看懂三視圖,然後再實行你所說的流水線生産!”段安笑了笑,并沒有在意,而是擺擺手讓李大匠離開。
這件事在工部并不是秘密,所以在唐傑民詢問的時候,段安也如實回答。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是學習了三視圖之後,才提高了産量?”唐傑民若有所思的問道。
段安搖搖頭,回道:“非也,三視圖隻是流水線生産的前置條件,隻有看懂了三視圖,工匠們才能按照圖紙制作,從而達到流水生産的效果!李大匠一邊教導工匠三視圖,一邊制作了整個圖組,才能讓工部完成流水線生産!”
“哦?仔細說說!”唐傑民似乎對這種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非常感興趣,繼續問道。
段安想了想之後,說道:“事實上此前我們制作新式馬镫,就是一名工匠帶幾名學徒,讓他自己完成,可大匠的數量有限,所以每天能制作的新式馬镫也有限!但是當我們現在看懂了圖紙之後,就能将新式馬镫的所有零件全部拆分出來!哪怕沒有大匠的帶領,學徒也能制作那些零件,最後将制作好的零件再由大匠組裝,如此不光提升了速度,保密性也更好,因為一名學徒是無法得知整個新式馬镫全部零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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