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可以告訴韓焉,你還活着。&rdo;&ldo;我不怕死,卻不希望來送死。你告訴了他,又能如何?&rdo;皇帝不管一切,死死環抱住韓朗,雙手緊扣。韓朗嘴角勾笑,突然出手點住了皇帝的穴道,親吻他的額頭,每親一下,就掰開他的一隻手指。至始至終他臉上的笑容沒減一分,卻也沒增那麼一毫。&ldo;皇上要記得,往年單單蘇州一府就能交糧二百萬石,超湖廣以下任何諸省,浙江、江西二省相仿,無論發生什麼,糧草供備一定要充足。&rdo;&ldo;西南括疆順利,表面人口衆多,卻不太穩定,抽丁參軍,要慎重三思。&rdo;皇帝喉口咕隆發聲,淚一滴跟一滴淌下,滴滴落在韓朗手上,韓朗笑笑,用袖幫他把臉擦拭幹淨。&ldo;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臣請告退。&rdo;從來對他的君臣大禮,韓朗一向不夠上心;如今真有了這層心思,算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行禮參拜一完,韓朗果決地站起身,向外走去,未曾回看一眼。風裡燭台殘火亂晃,掙紮了許久,&ldo;哧&rdo;地熄滅。那黑暗好像無邊無際,将人心最後的光亮都要吞沒。皇帝退後,覺得胸口空蕩,好像心髒已被韓朗順手摘了去。恐懼象蛇一樣冰冷,盤上了他心,又升上他咽喉,好像一把絕望的劍,居然一下砍斷了他喉嚨裡那把大鎖。有氣流在喉管裡嘶嘯,從受驚吓失去聲音那天起,已經整整六年,他沒有試過這種麻癢的感覺。&ldo;韓朗!&rdo;黑暗裡突然發出一次嘶啞的喊聲,随後又次轉為嗚咽無語,最後在殿堂的回聲中歸于甯靜。這一聲,叫得實在是‐‐太遲了。韓朗再見華容,昏迷的青蔥平躺在床上,看着倒挺安詳。他捏了捏華容涼涼的鼻尖,&ldo;真笨,就算招出是我,他又能把我怎樣?&rdo;這回青蔥不争氣,居然沒醒。韓朗也不再弄他,走到床尾,伸手将薄被撩起,見雙腳已經包紮妥當,白條結實包着兩條小腿,一蔥二白。韓朗皺眉,抽出防身的刀,割開白布,動作勉強可以稱上輕手輕腳。拉開布條,裡面粉色肉餡馬上呈現在他眼前,粉肉沒沾上一絲人皮,也沒有一滴血,沒半分血淋淋的感覺。比菜市場沒皮死豬蹄胖還幹淨,唯一證明還不是死肉的是,小腿肚還能因痛覺,不自覺地微微抽動。韓朗呼吸起伏,輕問站一邊的華貴和流雲,&ldo;你們塗過止血藥?&rdo;流雲點頭。韓朗搖頭,帶着懊惱,&ldo;這傷可能不能用止血藥。&rdo;華貴瞪韓朗,竭力壓低嗓門,明顯不服,&ldo;不用藥,見他流血到死嗎?好不容易才讓血止呢!&rdo;韓朗皺着眉頭,橫了他一眼,拿起刀,就在華容小腿上劃了道口。&ldo;你做什麼!&rdo;華貴放開嗓門,人向前沖,卻一把被流雲拽住。華貴扭頭轉瞧流雲,&ldo;放開我,他又不是我主子。&rdo;流雲擡起下巴,示意華貴看仔細。華貴脫開流雲的手,看華容的腳,半滴血都沒流出,&ldo;怎麼會這樣?&rdo;韓朗抿緊嘴,又深劃一刀,出刀入肉那刻,另隻手指摳進傷口,并使勁想拉什麼。終于,他拉出一條帶血的綠色草條,還沒拉出多少,草帶突然斷裂了。一小段徒留在韓朗手上,其餘像有了意識,迅速地縮回傷口,卷帶起血滴,又鑽回肉裡,依舊滴血不剩。華貴張大嘴好半天,最後紅着眼,急得雙腳直跳,&ldo;那怎麼辦?殺千刀的!&rdo;突然,韓朗起身出手,摳捏住他的喉頭,恨恨道,&ldo;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把這舌頭生扯下來。&rdo;制住華貴,韓朗又忙扭頭對流雲道,&ldo;你去弄條狗,在接近傷口給我放血,越多越好,騙那鬼玩意出來,一出來就用刀砍斷,越多越好!&rdo;流雲自知情節嚴重,毫不遲疑地沖了出去。韓朗這時才松開手,對着已經半傻的華貴道,&ldo;你給我留在這裡,我要出去次。&rdo;韓國府。會客廳房門大開,其内隻韓焉一人坐于主位。&ldo;我剛剛還在猜你什麼時候來?&rdo;韓焉見到該等之人已然出現,得意啜口茶。&ldo;把用在死士身上的藥,給華容享受,恐怕太浪費了吧,大哥?&rdo;韓朗不客氣地踏進門檻。韓焉努嘴贊歎,&ldo;你以前刑部尚書,真沒白做,居然識得。那賤貨,不是不怕疼嗎?瞧,這草對他多合适,可以一輩子都不知道疼是什麼滋味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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