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盡忠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沉默了一會兒,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阿秀以為他要接着洗腳呢,趕緊又跪了下來,膝蓋還沒着地呢,就被李盡忠給攔住了,說:&ldo;你回去吧,不用你幫我洗了。&rdo;&ldo;不行,做事得有始有終。&rdo;阿秀這樣喜歡耍小聰明的人,當然不肯放棄了這麼好的巴結的機會。他的臉好像六七月份的天氣似的,立馬又堆出一臉谄媚的笑來:&ldo;大爺您就讓小的給您洗吧,小的就願意伺候您……&rdo;他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可是心裡頭卻是七上八下的,因為男人又用那種暧昧不明的眼光看着他,似乎要把他裡裡外外翻一遍。他這個平日裡自诩聰明的人,這一回也亂了分寸了,想了想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似乎已經完全亂了套。他就讪讪地站了起來,說:&ldo;那……那小的就告退了……&rdo;他說着,又看了李盡忠一眼,低眉順眼的,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他這樣可憐的樣子似乎惹來了李盡忠的同情。他看了他一眼,說:&ldo;回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rdo;阿秀&ldo;哦&rdo;了一聲,耷拉着肩膀,十分洩氣的模樣。李盡忠忽然提起了唇角,問:&ldo;怎麼,又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去?&rdo;阿秀趕緊搖搖頭,一陣風的跑出去了,跑出房門的一刹那,他似乎聽見了李盡忠若有若無的笑聲,他趕緊回頭又看了一眼,就在燭光裡頭,看見了李盡忠暧昧不明的一張臉,似笑非笑,反而覺得很陰險。阿秀對李盡忠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陰險。陰險這個詞,和危險又不一樣。李天霸那樣的人,就比較像是危險,因為他明擺着惦記着他的菊花,想&ldo;摧殘&rdo;他。可是李盡忠就不一樣,喜怒哀樂都不寫在臉上,就像他明明是笑着的,笑容卻總透着那麼一股子暧昧不明的态度,似乎微笑隻是他進攻的僞裝,何況他渾身上下的氣勢就是冷冷的,似乎不近人情。老虎是猛獸,善意逢迎,最後也是為了要吃人。阿秀沒想到李盡忠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他一直以為李盡忠會是一個有點上了年紀的大老爺,威嚴但是迂腐,嚴苛但是容易被周圍的人左右,會是一個他很容易就掌握的男人。可是沒想到真正的李盡忠這樣年輕,看起來連三十都不到,一雙眸子銳利又深邃,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樣奸詐的生意人,他還真未必是他的對手。他歎了一口氣,扭頭朝四周看着,那湖上一片靜谧,映着靜靜的月光。月亮映在湖中心,泛着水色的清冷的彩,有幾隻水鴨子浮在湖中央,似乎是睡着了,對岸有幾個花紅柳綠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玩鬧着,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唐朝到底是唐朝,女孩子穿衣裳都是花紅柳綠的,民風确實開明。這樣的朝代,他靠着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闖出一片天地來。他想起隔湖似乎是李家小姐們的閨閣,心裡頭冒出了刹那的臆想,心想那李家小姐,今年也不知道有多大了,他要是能勾搭上,成了李家的女婿,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想到這兒,他就偷偷笑了一聲,眼睛裡頭泛着月亮和湖色的光。他回到自己的住所,裡頭正亮着燈呢,原來是石頭在,一看見他就趕緊站了起來,說:&ldo;你不是叫我打聽事兒的麼,自己跑哪兒去了?&rdo;&ldo;哦,我自己也出去打聽了一下。&rdo;阿秀籲了一口氣在闆凳上坐了下來:&ldo;你打聽到什麼了,胖子是為什麼被抓進來的?&rdo;石頭說:&ldo;打聽清楚了,前些天大爺的馬丢了,劉管事着人到外頭集市上去找,還真找到了,這樣順藤摸瓜才發現,原來當初賣馬的就是抓進來這個小乞丐,可是他偷了大爺的馬卻偏偏不肯招,一口咬定這馬是他在路邊撿的,不是他偷的。&rdo;阿秀已經愣住了,急忙問:&ldo;大爺……大爺前些天是不是受過傷?&rdo;&ldo;對啊,這事府裡頭的人都知道。大爺出去談生意,回來的路上被人襲擊了,差點丢了一條命呢。回到府裡的時候,躺了好幾天呢。&rdo;&ldo;那傷在胸口上?&rdo;&ldo;對啊。&rdo;石頭納悶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趕緊問:&ldo;你怎麼了?&rdo;&ldo;操!&rdo;阿秀一下子站了起來,拉住石頭說:&ldo;我想見胖子一面,就現在,能麼?&rdo;&ldo;這個不好辦,守衛的都是大爺的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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