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扭回頭來,慢慢地繞着操場走,雪已經積了一指厚,踩在上面咯吱作響,操場周圍隔了五六米就有一個路燈,照在雪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艾冬冬微微眯着眼睛,有一種酒足飯飽之後的慵懶。他并不覺得冷,反而覺得這樣跟周崗一塊散步,有一種從裡到外的舒坦。&ldo;艾冬冬是你的真名麼?&rdo;周崗忽然問。他回過頭來,愣了一下。&ldo;要不然呢?&rdo;&ldo;你的話,有的時候得掂量着聽。&rdo;周崗語氣似笑非笑:&ldo;老家是哪裡的?&rdo;&ldo;省城的啊。&rdo;&ldo;省城哪兒?&rdo;&ldo;清河小區,在省城東郊,你可能沒聽說過。&rdo;艾冬冬說完很嚴肅地說:&ldo;我雖然經常說假話,可是對你幾乎都是有問必答,基本上不騙你,就算有些騙了你,那也是善意的謊言。&rdo;&ldo;你父親是幹什麼的?&rdo;&ldo;你查戶口呢。&rdo;艾冬冬有點不高興了:&ldo;我就不告訴你。&rdo;周崗就笑了,那笑聲似乎有點覺得他不夠坦誠的意思。走到下一個路燈下頭的時候,艾冬冬忽然停下腳步,說:&ldo;我爸爸是個普通人,我就是說了他的名字,你也不認識。我媽媽也是個普通人,沒工作,一直在家裡頭呆着呢,說了你也不會認識。你隻要知道我叫艾冬冬就行了,我大名叫艾瑞軒,但是我從來沒用過那個名字,從小到大從家裡到學校都用的艾冬冬這個名字。我正月十六的生日,過了年就十五歲,虛歲十六,我初中沒畢業,隻上了初一,成績也不好……&rdo;艾冬冬把手從袖子裡伸出來,然後插進了兜裡面,拽拽的看着周崗:&ldo;你還想知道什麼?&rdo;&ldo;談過戀愛麼,喜歡過幾個人?&rdo;艾冬冬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就沒有那麼拽了,抿了抿嘴巴:&ldo;這個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我……&rdo;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回答不好,會引起周崗不必要的猜測,從而影響自己的&ldo;形象&rdo;,于是接着說:&ldo;我這個年紀,如果談戀愛的話算早戀,我們學校查的很嚴,我以前雖然成績不好,可很守紀律。&rdo;他覺得自己的回答算是很聰明,間接地回答了周崗的問題,又不至于丢人。不過就回答這麼多,也不是他艾冬冬了,他擡頭看了看周崗的眼睛,又将眼神移過去,聲音也低了:&ldo;至于有沒有喜歡過……我就喜歡過一個人……&rdo;他說完不等周崗說話,就跳了起來:&ldo;好冷啊,我想跑兩圈!&rdo;他喊完就跑了起來,跑了十來米遠的時候忽然又停了下來,像是突然遇見了一件非常開心的事兒一樣,沖着周崗哈哈大笑起來:&ldo;那幹爹,我能不能也問你幾個問題啊?&rdo;周崗走了過來,說:&ldo;你問問看。&rdo;&ldo;你談過戀愛麼,喜歡過幾個人?&rdo;周崗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艾冬冬在旁邊蹦跶着,企圖用歡快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私心,周崗說:&ldo;我這個年紀,如果沒談過戀愛不正常吧?至于喜歡的人……&rdo;他說着忽然笑了,鼻子有點紅,嘴裡吐出白色的霧氣,在燈光下噴出又消散:&ldo;那也不少,每個睡過的女人我都喜歡。&rdo;艾冬冬雖然也不至于傷心,可這也算不上讓他喜悅的回答,他還是有點嫉妒的,盡管這答案他問之前就能預料得到,他簡直是自己在給自己添堵。&ldo;那哪個印象最深刻呢?&rdo;這個問題卻似乎把周崗問住了,他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要在瘸子裡頭挑将軍,也或者他過去的每個情人他印象都很深刻,很難選。&ldo;或許算是孫芳芳吧,要不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rdo;周崗看向他:&ldo;孫芳芳是我……&rdo;&ldo;我聽說過,我都知道。&rdo;艾冬冬踢了踢腳下的雪:&ldo;她漂亮麼?&rdo;&ldo;還行。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rdo;那就是不但漂亮,身材也很好的意思了。艾冬冬悶悶地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ldo;光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害了你,這樣的女人都算是禍水,不值得你惦記。&rdo;周崗笑了,沒說話。艾冬冬卻不滿意周崗這樣暧昧的态度,不說話隻是笑是什麼意思呢?&ldo;那你想她麼?&rdo;&ldo;想,怎麼不想。&rdo;周崗漫不經心地說:&ldo;我後悔當初下手不夠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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