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淚眼朦胧,視線珍惜地流連在精彩棋局上的老人,卻欣然應下他的話。
“我是不懂。”張雲江看着棋格上被黑子徹底圍剿的白子,聲音含笑,“琢磨了這些天,都沒有弄懂,你小小年紀,要比我厲害得多!”
“那天在公園裡,我知道我要赢了,但又隐隐覺得這盤棋還有解,黑棋是可以赢的,隻是當時這念頭很是模糊,迷迷蒙蒙間,我沒能想出來,執黑的老友也沒有。”
老人憶起九天前的那一日,話語中滿是感慨,兼有由衷的喜悅。
“若是得不出這個解,恐怕死也不能瞑目,卻沒想到,後來竟能接連看到兩種解法,實在是有幸之至!”
郁航的悟性和天分真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滿心慨然的老人想到這裡,下意識擡頭去看坐在對面的孩子。
卻先見到一滴透明的水珠,越過空氣潸然落下。
一滴又一滴,啪嗒啪嗒。
像斷了線的珠子。
張雲江怔住,這才看到明明赢了這局的小男孩,竟滿臉是淚,愕然道:“小航,你怎麼又哭了?”
“……什麼死不死的。”小男孩聲音哽咽,慌忙擡手用袖子擦去眼淚,語氣裡有本能的抱怨,“多不吉利。”
等他手忙腳亂地擦掉了淚,便又嘴硬起來:“我沒哭!我……我是太困,打了個哈欠而已!”
他的謊言毫無說服力,老人驚愕之餘,卻也沒有再拆穿。
在這個分明隻有他與年幼孩童相對而坐的瞬間,他竟無端地想起了那個留下一張紙條就不見了蹤影的老朋友。
明明知道他人不在這裡,不知跑哪去了,卻覺得就像是在這兒一樣。
恰如在充滿飯菜香氣的餐廳裡,初次見到郁航的那天,他亦有同感。
很久之前,不知是哪一日,一如往常在公園下棋消閑的兩個老人,聽旁邊下象棋的老人們談起誰又因跌了一跤離世,張雲江同大家一道唏噓過了,就随口同老友提起,要是有一天,他也像跌了一跤那樣突然去世,想把骨灰灑進海裡。
因為海洋無邊無際,水流自由奔騰,仿佛可以抵達一切人力所不能及的疆域。
那時坐在對面的袁玉行聽罷,眉頭蹙起,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也說了幾l乎相同的話。
什麼灑骨灰,多不吉利。
在片刻恍惚後,張雲江收回心神,試着安慰眼前分明在哭泣的孩子。
“别哭啦,小航。”他溫聲說,“你赢了棋,該高興才是。”
“盡管我有心讓你嘗試,但也沒有想到,你能這麼快破局……幾l乎跟那天的小謝老師一樣快,可你比他還要年輕得多。”
“你真的很有天賦,何西也是,更重要的是,你們都熱切地愛着圍棋,她才剛接觸,但學得分外認真,想來以後會愈發熱愛,而你已是個小小的棋癡。”
張雲江說着,似乎想起了更久以前的那兩個少年,目光裡也洇
開一點濕意。
“圍棋之道很長,足以橫貫一生,若能堅持着走下去,你們倆一定會變成很厲害的棋手,會比我更有未來,會走到很高很遠的地方。”
他說得那樣誠懇,想用發自内心的贊揚,讓無端落淚的古怪孩子開心起來。
可在老人溫和真摯的話語中,分明該高興的小男孩,忽然間,徹徹底底的泣不成聲。
打哈欠的拙劣謊言再也掩飾不住的淚水,無論濕漉漉的衣袖怎麼使勁去擦,都擦不幹淨。
淚水越擦越多,比之前預想過的流淚還要狼狽不堪。
這一刻溫暖明淨的棋室裡,端坐在蒲團上的袁玉行真的哭得像個小孩。
别哭啦,小航。
别哭啦,小師弟。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聽年少氣盛的張雲江說過這番話,那時同樣年幼的他,隻見到頭頂燦爛的烈陽,看不到高懸的未來,全然不知人生原來這麼漫長,又那麼難。
所以,竟會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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