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逸明在行政樓下徘徊不定,眼睛時不時瞟一眼行政樓的大門。
一會兒,門開了,馬逸明擡頭一看,陳有德和歐曉萌從裡面走了出來。哎喲我操!真是撞見鬼了,碰上自己最不想碰見的人。馬逸明強壓着尴尬,面無表情,目光越過他倆頭頂投向遠處,仿佛沒看見兩人。
陳有德和歐曉萌顯然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在這兒碰見馬逸明。
陳有德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看起來倒也相貌堂堂。他是南體老一屆搏擊專項的畢業生,在他副院長伯伯的運作之下,留校當上了輔導員。陳有德在他們那屆是個有名能打的,專業不錯,但是名聲不太好,據說喜歡在外面鬼混,和黑社會的人有瓜葛;在校内也是個經常沾花惹草的花心大蘿蔔,南體不少小姑娘給他騙過。
此刻,陳有德鼻梁上貼着一小塊小小的麝香壯骨膏,形象有些滑稽。那是被馬逸明一拳砸扁的。
馬逸明和陳有德為了歐曉萌的事情,兩人在學校的“鴿子島”互毆,足足不歇氣打了10多分鐘,最後還是馬逸明技高一籌,重拳把陳有德KO了。那一仗是陳有德刻骨銘心的一戰,直接把牛氣哄哄的陳有德打了個一敗塗地。本來按校規兩人都要處罰,奈何陳有德上面有人,而馬逸明又是慣犯,因此他一個人背了黑鍋,陳有德隻是給記過一次。這事兒南體都知道,同學老師都挺同情馬逸明的。
歐曉萌和岑可辛一樣也是跆拳道專項的,運動訓練系的系花。這會兒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緊身健身服,胸脯挺挺的,像一隻輕盈的小鹿。
看着這兩人親親熱熱走在一塊兒,馬逸明把頭轉向一邊,從兜裡掏出一支“好日子”點上。
突然碰見碰見馬逸明,陳有德微微有些緊張,畢竟系裡同學傳出過風聲,說馬逸明還要來找陳有德算賬的。
陳有德不想和馬逸明搭腔,想繞過去,奈何身邊帶着女友歐曉萌,陳有德覺得不能認慫,他挺了挺胸,拿着輔導員的腔調說話了:“馬逸明,來這兒幹什麼?”因為鼻梁骨折還未完全痊愈,陳有德說話帶點兒鼻音。
馬逸明習慣性地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來看看你不行呀,輔導員。”
見馬逸明嬉皮笑臉,陳有德心裡來氣:“看我?哼,就你現在這個行情,來求我差不多。”
馬逸明冷笑:“你覺得我會求你?”
歐曉萌見馬逸明在行政樓下等人,怕他是沖着陳有德來的。歐曉萌說:“馬逸明,有什麼話敞開說,現在這個結果,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你也别鬧了,到此為止吧。”
馬逸明根本沒拿正眼瞧歐曉萌:“誰和你們鬧?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歐曉萌被噎了一下漲紅了臉。見馬逸明說話難聽,陳有德也不客氣:“馬逸明,你别嘚瑟,我現在可以明确告訴你,兩天之内你就會收到你的開除通知。”
“哦,早聽說了。”馬逸明笑笑:“輔導員,這事兒沒得商量了是吧?”
“商量?可以啊?你想個什麼招兒先讓我心情愉快起來,沒準兒我會放你一馬。”陳有德見馬逸明油腔滑調,他也故意有樣學樣。
“輔導員,你現在有空,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坐談談理想人生?我保準讓你心情愉快。”
眼見再說下去恐怕又要僵,陳有德大聲說:“馬逸明你幹脆點,到底想幹嘛?”
馬逸明有點不耐煩了,語氣有些生硬:“沒什麼事趕緊滾蛋。誰吃飽了撐來找你?”
“你……”陳有德強壓怒火,轉頭望了望行政樓,好像明白了什麼。旋即冷哼了兩聲。馬逸明見他這個神情,心知陳有德在猜測自己又來求院長書記了,當下也不說破,
陳有德悻悻地瞪了馬逸明一眼,拉着歐曉萌正要離開,行政樓大門打開,岑可辛走了出來。四人目光相對。岑可辛沒想到自己撞見這麼尴尬的一幕,她知道三人的關系,饒是她平時沉穩大氣的,這會兒也是有些不太自然。
岑可辛笑笑地和陳有德歐曉萌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沖馬逸明說:“馬格雷布,走啊。還站這兒幹什麼?”
馬逸明雙手往兜裡一揣,頭也不回地和岑可辛走了出去。
陳有德望着兩人的背影,明顯有些驚訝:“哎,曉萌。你看,馬逸明和岑可辛搞到一起去了。沒想到啊,這麼快!”
歐曉萌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半晌,歐曉萌說:“其實,我很早就知道她喜歡馬逸明。這個團支書,假裡假氣的,平時掩飾得滴水不漏。”
陳有德說:“岑可辛剛才應該在幫馬逸明跑院長辦公室。我知道岑可辛一直幫馬逸明。她和張院長關系好,張院長挺寵她的。這一次系裡保研就兩個名額,我幫你申請了一個,還有一個就是她。”
末了,陳有德站住,望着歐曉萌:“曉萌,岑可辛和你關系怎麼樣?”
“一般一般吧,平時也玩不到一塊兒。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她如果這麼幫馬逸明,到時候可别怪我不客氣。這明顯就是和我過不去嘛。”陳有德語氣有些激動:“我還知道她發動同學寫聯名信搞我,想替馬逸明翻案。這人太自大了,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忍她很久了。”
“不過,我寬宏大量,不會對她怎麼樣。希望她好好珍惜這個保研的機會吧。”陳有德換了一副輕松的口氣,“我他媽和這個黃毛丫頭較什麼勁?”
歐曉萌心裡有些不快,說不清是讨厭馬逸明還是讨厭岑可辛,總覺得有那麼點兒不舒服。
歐曉萌知道保研的分量,她就是被陳有德用這個誘餌拉下水的。憑自己的專項成績和文化成績要考取南體的研究生機會渺茫。歐曉萌是在陳有德各種死纏爛打詛咒發誓之下才投懷送抱的。畢竟,陳有德的伯父是南體的副院長。陳有德承諾,拿到碩士學位,會幫歐曉萌申請留校。
和馬逸明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歐曉萌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她有理由:她一個北方四線小城鎮貧寒家庭的姑娘,好容易考取南體,這四年見慣了廣惠市的花花世界,真不想回到那個窮鄉僻壤去當個體育老師。和馬逸明談朋友談了兩年,可以說馬逸明是個不錯的玩伴,卻不是個善于規劃事業家庭的男人。
歐曉萌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小地方的女孩兒有自己的小心思,人活着嘛,總得要向現實低頭。愛情,能當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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