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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他才拿過手機，接通了電話。“喂……”“子章，是大姐，你現在在哪兒？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郭子章坐起身，郭子華的這個電話很及時，如果不能去問郭翊，郭子華就是唯一有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了。“大姐，”郭子章拿着電話，仰頭看着天空，“你認識張清嗎？”“張清？”郭子華似乎不知道這人。郭子章閉了閉眼，換了一種問法：“你認識我父親嗎？我是說，我的另一位父親。”“什麼！”郭子華的驚訝已經說明了一切，郭子章立刻坐直了身，說：“你在家嗎？我現在就去找你”“不，等等！”郭子華聲音都在發抖，“你……你到了樓下，給我打電話，小叔在休息。”“好。”三十分鐘之後，郭子章給郭子華打電話，說他已經到了樓下，沒多久，郭子華下樓，上了郭子章的車。“我知道你一直住的酒店，先去你住的地方，我再慢慢跟你說。”郭子華在郭子章開口之前先說了這句話，郭子章點了點頭，兩個人去了郭子章下榻的酒店郭子章不喜歡讓别人打擾自己，住在這邊的這段時間，他都是自己整理房間，這兩天遇到太多的事情，他還沒來得及打掃，郭子華一進門，自然就看見了茶幾上擺放的一堆空酒瓶子。郭子章見郭子華盯着酒瓶看，也知道這裡确實有些亂，就說：“我先收拾一下。”郭子章過去撿起沙發上的酒瓶，剛要拿去處理掉，郭子華出聲道：“不用收拾了，還有嗎?我想喝。”郭子章轉頭看她，郭子華笑的蒼白，他點了點頭：“有。”酒櫃裡還有好幾瓶紅酒，姐弟倆連杯子都不用，一人開了一瓶，拿着酒瓶席地而坐，郭子華盤腿坐在地毯上，酒口對着嘴，仰起脖子連着灌了半瓶下去，喝完之後，呵地笑了一聲。“我還是。郭子章灌了一口紅酒，因為喝的太快被嗆了出來，他咳了幾聲，伸手擦了擦嘴角，也不看郭子華，目無焦距地看着那一堆空酒瓶，重複了一遍：“哪個u?”“哦……”郭子華胳膊撐着沙發坐墊，支着臉看着郭子章，“三點水加一個木頭的木，沐，沐清，因為他五行缺水，所以叫沐清，這是他自己說的，說的時候表情特别認真，讓人覺得，就是那麼回事一樣，可小叔那人，太可惡了，居然拿這個欺負人……”郭子華撅了撅嘴，酒瓶duang的一聲，重重放在了地上，好在有地毯，否則肯定會碎。郭子華自己倒是被這一聲吓了一跳，偏頭看那酒瓶子，看了半晌，再拿起來，對着嘴又開始灌。郭子章沒阻止，也跟着一起喝了起來。酒瓶再放下的時候，郭子華已經哭成了淚人。“其實我不敢，我不敢再叫清哥的名字，我怕，怕小叔難過，怕二叔他們再鬧，怕家裡雞犬不甯，我更怕，怕我自己沒資格，沒資格再叫清哥……不過我知道，清哥永遠都不會恨我，他一直那樣，無論小叔怎麼鬧他，他都會原諒小叔，無論我說錯了什麼，他都不會跟我生氣…?郭子華擡手抹了把臉，花了妝容也不去管，轉身抓着郭子章的胳膊說道，“子章，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告訴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我知道你是清哥的兒子，那位郭老師，他就是你之前說的那位，梵行懷孕的男性愛人是嗎？”“子章，你别怪小叔，他今天會那麼對你，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誰都不敢把這事告訴他，因為他要是知道了，他一定會瘋掉的，但是我把一切告訴你，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說完之後，你無論如何也要勸小叔去醫院，他的病不能拖，我知道他的心早就已經死了，可我們不能沒有他，他還五十都不到，他不能就這麼死了，他死了，我就真的太對不起清哥了，我答應過他，答應他要照顧好小叔的，我答應過的……”郭子華一邊說着，身體逐漸下滑，最後匍匐在地，失聲痛哭。沐清郭翊【一】郭子華是郭家這一輩中第一個出生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是從小就備受寵愛，家裡的所有長輩都非常疼愛她，隻除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她的小叔，郭翊。郭翊比她正好大十歲，兩個人的生日都離得很近，所以從小到大喜歡的東西也很相近。郭子華最小的弟弟比她小了八歲，比起才學會走路，整天拖着鼻涕奶聲奶氣叫她姐姐的弟弟，郭子華更喜歡纏着比他大的郭翊。所以，從小到大，郭子華就像牛皮糖一樣，緊緊沾着郭翊不松手，郭翊那時候也二十了，在那個晚熟的時代，這個年紀正是黃金時代，可以盡情的玩，盡情的嗨！試問誰還願意帶着一個十歲的妹妹呢？那一年的盛夏，當時的郭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郭翊卻在那時候闖了禍，他把一位參謀長家的公子給打了，打掉了兩顆門牙，先别說傷得重不重，關鍵他倆動手還是為了一個女生，這在當時可是要被學校開除的，郭老爺子一怒之下，把郭翊好一頓打，還給辦了轉學，拾到拾到，直接打包把人送去了郭翊外婆家。郭翊倒是挺憋屈的，臨走前一天拉着一幫狐朋狗友喝的爛醉，拿着酒瓶子站在凳子上大喊:爺爺我還會回來的！第二天走的時候，就見郭子華紮着倆麻花辮，背着自己的小書包，眨巴眨巴眼睛站在車前看着他，郭翊一怔惡寒，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倒提起郭子華的倆辮子，牛角似的一飛沖天，問道：“你個小丫頭片子，不去上學站我車前幹嘛？舍不得我啊？”郭子華裂開一嘴小白牙，就說：“小叔，我要跟你一起去太奶奶家，爺爺說了，你得照顧我，你要是不把我照顧好，他就收拾你！”郭翊當場就懵了，什麼情況啊？沒見過流放還得帶拖油瓶的，這還有沒有天理了！甭管他怎麼叫嚷，人還是得歸他管，他爸還下了死命令：你外婆年紀大了，子華過去以後，上學放學你都得接，放心，你倆學校門對門，不用擔心你會遲到，對了，回了家記得輔導你妹妹做作業，要是你妹妹成績下降，回來我掀你一層皮！郭老爺子說嫌皮，那可不是說來唬孩子的，雖說不至于掀皮那麼嚴重，但至少也得讓你皮開肉綻。郭翊沒辦法，隻能帶着郭子華一塊去了外婆家。郭翊的外婆今年已經七十好幾了，外公去世的早，她外婆又瞎了一隻眼睛，老太太不願意跟兒女住，就守着自己的四合院，哪兒也不去，子女們就給她找了一個保姆，為了方便照顧老人，保姆一家都住進了四合院。郭翊拉着郭子華剛一踏進四合院，就聽見一道婦女的嚷嚷聲，一個穿着格子短袖襯衣的胖婦女，指着面前的男孩罵出的話簡直不堪入耳。“你這讨債鬼！我上輩子是掘了你沐家祖墳還是怎麼着啊，一個兩個的都欺負我是吧？你就是個掃把星，克死你爹媽，現在又來禍害我！我整天供你吃供你喝還不夠嗎？還想上學？就你叔那一個月幾十塊錢，夠啥？你還去你叔面前擠兌我？你個白眼狼，今兒别想吃飯了！”“嚷嚷啥，嚷嚷啥，八百裡都聽見你說話了，”老太太杵着拐棍從屋裡出來，郭子華立刻喊了一聲：“太奶奶！”喊完撒開腿就朝着老太太跑了過去，老太太原本眉心蹙着，聽見這一聲，轉頭朝這邊一看，立馬笑的見眉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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