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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嘉賜隐約像是明白了：&ldo;我的執念就很重，我少了……什麼呢？&rdo;七情六欲，無感善恩，什麼東西離他而去了呢？沈苑休難言，常嘉賜卻自己說了。&ldo;是善念。&rdo;一切似乎都明朗了起來，當年那個陣封印了常嘉賜的善，留下了那個隻有憎恨隻會怨怪，不會回頭自省，隻有偏執狠辣的他！難怪賀祺然說嘉賜和連棠瞞不瞞自己都沒有關系，根結在于他的心，就算爹娘沒死，就算嘉熙未嫁，就算連棠真的高中回來……他常嘉賜也早已不是常嘉賜了，他一樣會尋到身邊的錯處，一樣會積聚仇恨，一樣沒有好下場……一個壞人能有什麼好報呢？所以他終究會死，這一輩子做了錯事，要用下一輩子來還，可嘉賜心内隻有惡，他會一遍一遍重複他的錯誤，然後一世一世循環難逃！這才是十世悲苦的真相！一步錯，步步錯……已知常嘉賜過去種種皆是身不由己，沈苑休都有些替對方難過，一個人那麼多年都是情感殘缺的活着，不知因此曆經多少坎坷颠簸，連他自己應該都慣于相信自己就是這般兇惡殘忍的脾性了，如今卻發現一切都隻是一場天大的誤會，那從中失去的所有又要如何彌補？沈苑休說了和賀祺然一樣的話：&ldo;嘉賜，如果你因此有過行差踏錯那也不該是你的罪責……&rdo;常嘉賜有些發怔，天上的月色那麼亮，卻半點都映不到他的眼裡，良久之後，他似乎輕笑了一聲，用極度疲憊的聲音道：&ldo;身不由己又如何？良善不全又如何？入了陰司地府，你覺得判官會認為我半絲罪責都沒有嗎？&rdo;那些血腥一點一滴都是他親自經手的，就算天地有罪，命數有罪，其他人再有罪，背負無數性命的常嘉賜也不可能獨善其身……那些業障一世一世早就已烙在了他的魂魄上，避無可避。&ldo;嘉賜……&rdo;沈苑休要說什麼，卻聽常嘉賜又道：&ldo;東青鶴和我一道入了陣，他應該也有結印……&rdo;想到那手段和自己有的一拼的幽鸩，常嘉賜猜測：&ldo;東青鶴少得是惡念……&rdo;當初自己無數次嘲笑過對方那些裝腔作勢的僞善，卻不知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常嘉賜想說幸好東青鶴沒有同自己一樣被抽去了良知，不然那悲苦的日子便要由他去扛了，然而轉念一思又覺得不對，要是東青鶴真的變作殘獰暴戾，就像幽鸩一樣，他也不會由着自己放肆，不用忍耐他常嘉賜，東青鶴的人生會不會反而更好一些呢？也不會十世為善結果卻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一切已經無從得知也無法更改了。&ldo;所以……這才是我們被分魂的緣由嗎？&rdo;常嘉賜問。沈苑休看着他眼裡的絕望，無奈點頭：&ldo;你們的魂魄裡有了封印，經過那麼多年早已不穩，再被能分人魂魄的三魂鏡一照，被封印的那一半便就此分崩離析……&rdo;一個變作了賀祺然，一個則變成了幽鸩，而沈苑休和秋暮望卻沒有。可常嘉賜仍有疑惑：&ldo;這個養魂陣乃是一個江湖遊道士所下，他在當年就被我殺了，莫非他是假死？&rdo;那時的常嘉賜還隻是個凡人，還是個半殘，怎麼能輕易對其下手？不過那遊道士在凡界也許有些本事，但其施陣的法力如今回憶起來，對修行多年的常嘉賜來說簡直不值一提，甚至連魚邈都要勝其一籌，這樣的人竟害了自己和東青鶴那麼多世，難道裡頭有什麼陰謀假相？沈苑休盯着常嘉賜的眉間搖頭：&ldo;這是魔修的陣法，但是給你下陣的人并不是魔修。&rdo;常嘉賜皺起了眉。&ldo;你可知為何老天不給魔修投胎轉世的機會嗎？&rdo;沈苑休自嘲的笑，&ldo;因為魔修修行之路倒行逆施，所煉的陣法又個個慘無人道，有些高深，需得修為頂尖之人操縱，而有些低微，哪怕隻是凡人都可施行一二。許多魔修便是看準了這些，故意将其傳播到人界，因陣法淺顯易懂，有些蠢鈍或自以為是的凡人，便會受其所惑以為撿到了寶貝，因此可改運改命長生不老，卻不知反而是中了魔修的圈套，成了那替人煉魂養魂的走狗……而那遊道士想必就是其一。&rdo;沈苑休說完，常嘉賜便想到當日在進養魂陣時，遊道士曾翻出過一本書來邊看邊布陣，手法顯然不算熟練，而在嘉熙來了之後，他還說這是他從路上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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