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安客棧等了半日的小幼娘,總算在太陽落山之前等到了爹爹回來。
她在客棧門口都坐了快一天了,現在瞧見趙老二的身影出現,連忙撲了上去關切問道:“爹爹去哪裡了,有沒有被人欺負?娘親能回來了嗎,幼娘好想她啊。”
雖然客棧裡有哥哥姐姐陪着她,但小幼娘始終覺得娘親和爹爹是不能替代的存在。如今爹爹回來了,小幼娘心裡的那點兒害怕才稍稍消散了些。
聽着閨女兒軟乎乎的聲音,趙老二也跟着放軟了口氣:“幼娘别擔心,爹爹已經想到辦法,一定可以把娘親找回來了。”
小幼娘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對着趙老二吧唧就親了一口:“爹爹真厲害,那咱們快些把娘找回來,然後回家去好好過日子!”
“好,等城裡的事情解決了,咱們就回家好好過日子!”趙老二一口應下,抱着閨女兒就上樓去看其他孩子們了。
另外三個孩子今日也都很老實,除了早上領着小幼娘出去轉了一圈後,就一直待在屋子裡沒出去亂跑。
趙老二見狀十分滿意,摸了摸小幼娘的腦袋問他們吃沒吃午飯,幾個孩子都說要等他回來,所以一直餓着肚子呢。
“怎麼能不吃飯呢,你們不該等我的,小孩子得不按時吃飯以後恐怕長不高啊。”趙老二說着,就叫來了小二哥讓他們上了幾道店裡的拿手菜,讓孩子們湊合着吃點兒。
為什麼說是湊合呢,因為今早他也嘗過了同安客棧的飯菜,跟他二兒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雖然他也隻吃了幾天二兒子做的飯,但舌頭卻是被養叼了,客棧裡沒滋沒味兒的飯菜他還真吃不慣。
不過如今幾人也沒心思在意飯菜的味道,以及自囫囵吃了點兒,填飽了肚子就夠了。
吃完飯天色也不早了,趙老二領着幼娘在客棧後院裡走了幾圈消消食,就送她和五娘一起回房睡了。
臨睡之前小幼娘還是殷切地拉着親爹的衣袖,既期盼又擔憂地問:“明天,娘親真的能被放回來嗎?”
趙老二揉着女兒圓乎乎的腦袋,認真保證道:“一定會的,要是娘親不能被放出來,那爹爹就帶你去監牢裡看她。監牢又黑又冷,小幼娘會怕嗎?”
“不怕!”小幼娘大聲說道,“再黑再冷幼娘都不怕,爹爹和哥哥姐姐也不怕,小幼娘會把你們從又黑又冷的地方接出來,會保護你們的!”
孩童稚嫩的聲音并不小,足夠在場四個人聽清楚了。
哪怕這已經不是幼娘第一次開口說要保護他們,但這樣堅定又真摯的聲音還是一次又一次砸在了他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讓他們忍不住會對面前的小姑娘溫柔起來。
這一晚睡覺的時候,趙五娘輕輕湊到了妹妹耳邊,在小幼娘半睡半醒之際稍顯别扭地發誓道:“我也會保護你的,就算沒有爹娘在,我都會好好護着你,這是我的承諾!”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小幼娘根本沒聽到。唯有窗外清冷的月光,證明着趙五娘悄悄交付出去的真心。
第二天一早,趙老二正領着四個孩子在客棧吃早飯,打算吃完飯之後再去打聽江秋娘的消息。
然而小幼娘半碗粥還沒咽進肚子裡,孫秀才的人就匆匆過來報信了:
“好消息啊趙公子,衙門那邊傳出消息說,昨日傍晚李家把狀子撤了,說是他們家老太太醒了才知道,是她自己誤吃了相克的食物,根本不是虎皮被下了毒。有她這話作證,你家娘子不久就能被放出來了!”
報信的小厮長着一張讨喜的娃娃臉,自稱叫潑墨,是跟在孫秀才身邊伺候的。他以為趙老二和孫秀才是什麼至交好友,所以也“公子、公子”地這麼叫他,把趙老二叫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驟然得知這個好消息,一家子都很高興,小幼娘瞬間連粥也不喝了,邁着小短腿跑到潑墨身邊問:“謝謝潑墨哥哥跟我們報信,那我娘什麼時候能回來啊,我們能去看看娘嗎?娘都被抓走好多天了,肯定受了很多欺負,在又黑又冷的地方受苦呢。”
潑墨少有被人如此禮遇的時候,尤其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甜甜地叫他哥哥。
他當即溫聲細語回答道:“李家撤了狀子不告了,但知縣大人那邊還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結案,但也隻需要兩三日時間,過不了多久人就能出來。你們要是想進去看江娘子,如今拿點兒銀子去打點一下,應該也是可以的。”
裴周知縣管理縣衙的手段雖然嚴厲,但也沒到一點兒沙子不容的境地。像江秋娘這樣沒犯大事,也即将被放出來的人,通融一下叫家人過去見一面也不是很難。
得到了潑墨肯定的回答,小幼娘忙回頭去看趙老二,見他點頭答應下來,臉上才終于露出了笑容。
一家子匆匆吃完了早飯,便趕緊去疏通關系想要在今日見上江秋娘一面。
獄卒那邊還是潑墨幫着找的門路,趙老二遞進去二十兩銀子,這才換來了見一面的機會。
“爹爹,咱們多買點好吃的給娘親送進去好不好?娘親最喜歡吃肉了,每日最少都要吃三碗飯呢,她被關起來肯定吃不飽的,咱們多帶些好吃的,别讓娘親餓瘦了。”小幼娘祈求道。
被小幼娘這麼一提醒,幾人這才意識到不能空着手去探監。
他們忙跟客棧的小二哥打聽了縣城有哪些出名的吃食,随後賣了兩隻燒雞一隻燒鴨,還有十幾個肉餅子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糕點,裝滿了一個竹籃子。
因為探監不允許帶太多人,趙老二就叮囑了三個孩子幾句,随後帶着小幼娘去了縣衙的監牢。
女監這邊還算好一些,雖然又冷又黑,監牢裡還彌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但總體來說沒有趙老二想象的那麼可怕。
小幼娘跟在爹爹屁股後頭,一路上看見了不少女囚沖她陰恻恻地笑。但她絲毫沒有退縮,而是緊緊抓着爹爹的衣角直到看見了被關起來的江秋娘,一雙眼睛才紅了起來。
小奶音在陰冷的監牢裡顯得格外凄涼:“娘親,你受苦了!”
吃飽喝足屁股底下的草席子也還算軟和的江秋娘微微一愣,她好像不僅沒受什麼苦,還過得有點兒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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