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知縣老爺”把不少人筷子都給吓掉了,老村長更是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忙招呼衆人去村頭迎接。
但裴周可不是架子大的人,不等他們走出曬谷場就已經領着衙役們找了過來。
瞧見趙家村今兒在辦宴席,他還好心情地問了老村長幾句。
老村長這也不是第一次見到裴周了,短暫地緊張之後也很快鎮定下來,還笑着跟知縣大人寒暄了幾句。
躲在人群後面的江秋娘先伸手護住幾個孩子,沒讓他們被湊過來的人群擠到。
她和趙老二沒上去湊那個熱鬧,兩人早在剿匪那天夜裡知道了裴周的身份,如今見對方親自過來送嘉獎也絲毫不驚訝。
隻有被江秋娘握住小手的幼娘好奇地仰頭問道:“娘親,知縣老爺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像村裡的爺爺奶奶們說得那樣,用銀鋤頭種地,每頓飯吃一碗倒一碗啊?”
江秋娘聽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苞苞頭:“才不是,知縣大人跟咱們是一樣的人,隻不過吃得比咱們好了一些,住得比咱們寬敞一些,順帶着也比咱們忙碌一些罷了。”
小幼娘似懂非懂點點頭,她還是沒明白知縣是什麼,但已經知道那是跟她一樣的人。
那頭裴周和老村長你來我往客套了幾句後,他幹脆把話題引向正事兒,簡單誇贊了趙家村在剿滅黑風寨匪徒一事上做出的重大貢獻,順便還着重誇了秋娘子的英勇無畏,大贊她是女中豪傑。
說完這些,他轉身将身後牌匾上的紅布扯下來,那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就這樣映入了衆人眼簾。
在場的村人沒幾個是認字的,但即便他們不認識牌匾上寫了什麼,心裡卻也激動不已。
老村長更是在看見牌匾的第一時間就掉下淚來,他年輕時候從前任村長手裡接過趙家村這個重擔,心裡就懷着要讓它興盛起來的念頭。
但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他從意氣風發、信心滿滿的青年,變成了如今滿頭白發再沒了沖勁兒的将死之人。
老村長早就不敢奢望讓趙家村的人都大富大貴,隻求家家戶戶能填飽肚子,不必買兒買女就足夠了,可今日這張牌匾卻是把老村長這輩子夢給圓了!
“多謝知縣大人!”老村長顫巍巍就要下跪,跟在他身後的衆人也忙學着他的樣子躬身下拜。
裴周不等他們行完禮就一把扶住了老村長:“趙村長不必如此多禮,說起來應該是本官多謝你們才是。要不是你們村子提前發現了黑風寨的山匪,我們漳縣就要遭大難了!”
“大人可别這麼說,這都是草民們應該做的。”老村長忙客氣道。
牌匾已經送到,裴周不好繼續留在這裡打擾趙家村人的宴席。他的視線暗暗掃過在場衆人,卻沒能在人群裡看到自己想見的人。
不過裴周也沒氣餒,他已經知曉了來趙家村的路,等明日他換一身常服,自己往村中尋一尋那個孫秀才也是一樣。
這麼想着,裴周又誇獎了趙家村幾句,順便安撫了過于激動的老村長,這才把牌匾和一筆不算多的賞銀留給了村人們,自己則帶着衙役們離開了。
等官府的人離開後,老村長一抹眼淚,點了包括江秋娘和趙老二在内的好幾個人出來,讓他們把牌匾送進趙家祠堂裡。
趙家祠堂因為多年沒錢修繕,如今看起來有些破敗,江秋娘夫妻倆跟幾個漢子一起把牌匾扛了進去,期間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拿江秋娘女子的身份說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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