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順緩緩起身。
“王公,不是王山,是于謙的事。”接着又連連賠罪道:“王山的事,不是卑職有意隐瞞王公。不過王公既已有了決斷,卑職自當領命奉行。隻是王文此人……”
馬順欲言又止。
王振知道他想說什麼。
想起那日東閣議事,王文屈膝,雖然在場隻寥寥幾人,且王文有被同僚裹挾之嫌,但當他決定跪下的那刻。就注定他和于謙、劉廷振一流,便不再是同類人。
“你隻需将老夫的話轉述給他,他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
馬順領命,不複再言。
王振将手往背後一叉,躊躇滿志的問:“順子,于謙私谒楊士奇之事,你怎麼看?”
馬順覺得自己白來了。這次是真的驚愕。
可是轉念一想:「若是王公知道兩人私下見面,還知道二人談了什麼,當不會有此一問。」
于是又開心起來,壓低嗓音,神秘兮兮道:“王公,這次咱們總算能出這口惡氣了。”
王振奇道:“何意?”
馬順笑着回道:“卑職埋在楊士奇家裡的探子來報,昨日二人見面,所談之事,他聽的真真切切。”
王振聞言,目光熠熠。
“好本事啊順子,快說與我聽!”
……
于謙回京後第二日,于行在兵部應卯。
很快,行在兵部就上了折子,言:「于謙奉旨入朝,今已到京,等候召見。」
一連五日,内廷沒有任何召見的旨意。
這日,行在兵部左侍郎邝埜聽聞此事,立即就要拖着于謙,前往内廷詢問此事。
邝埜是個急性子,覺得肯定又是司禮監從中作梗。
于謙好煙勸說,為此邝埜還生了于謙好大的氣。
最後甚至大怒:“我不管了。”拂袖而去。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于謙終于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是個閑不下的性子,這樣毫無終期的等待,他絕無法忍受。
當天,自己又跑去了内閣一趟。
适時,隻有楊士奇和去年新入閣的兩位學士曹鼐、馬愉當值。
(三楊之一‘楊溥’于數日前告假,回鄉省墓。)
三人也覺得奇怪,也着人去詢問了一番。
司禮監給回的消息是:陛下近日于西苑馬場精研箭術,兵陣,為麓川之征壯行。
年輕的正統皇帝耽于武事,衆所周知。
麓川之征,其調配軍隊之廣,耗費物資之巨,是正統皇帝繼位以來,最大的一次。
亦是王振極力促成。正統皇帝親下诏書,蓋棺定論。借此震懾南方宵小的立威之戰。
此戰如今已成定勢,絕無更改的可能。。
最後一位上疏,請求罷戰的,如今還在午門外戴枷示衆呢。
上疏為劉廷振求情的折子,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于謙本來打算入朝奏對時,當面和陛下議一議征麓川之事。他倒不是反對麓川之征。
事關國威,大國尊嚴,自然容不得群小挑釁,狺狺狂吠。
他反對的是此次征戰,行兵的大策方針。
若是按照如今所定方略,将耗财累民,所獲和付出不成比例。
行軍打仗,上策乃不戰而屈人之兵。
先以霸道震懾之,再以王道教化之,雙管齊下,邊患自消。
西南之地,不同西北。
西南地方,山高瘴毒,各土民又互不相服,各自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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