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片刻,又開口:“我是第一次給人類治療。你一下午沒醒,江黎吵了很久,擔心是我沒經驗把你治傻了。”
……這确實是江黎能問出來的話。
岑念抿了幾口水,蒼白幹裂的嘴唇終于得到了滋潤。她向醫生道了聲謝,小聲問道:“請問江與臣他?”
“在客廳。他休息不足,在沙發上睡過去了。”
醫生顯然不願與她多交談。闆着臉問了岑念幾個問題後,又提醒了幾項注意事項。随即背過身去整理帶來的藥品箱,似乎打算就此離開。隻是岑念突然想起江與臣扭傷的手腕,忍不住開口:“江與臣的手腕好像扭到了,您有空的話能幫他看看嗎?”
“扭傷?”
醫生身形一頓,随後從藥品箱前起身,不急不緩地逼近到她眼前,熊一樣龐大的身軀帶着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小姑娘。”他看着她開口,眼睛裡沒有一絲笑意,“我不知道江家那兩個小子對你說過什麼。但你得明白一件事。即使外表看起來再相似,我們跟人類也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獸類的基因有強大的恢複能力。這種程度的損傷,隻要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完全自愈。管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考慮。”
岑念:“……?”
你說的好有道理,但從一開始,這事情就不是我主動要參與進來的吧?
醫生并沒有給岑念什麼讨論的時間。他居高臨下地看了岑念一眼,體貼地為她掖了掖被子,随即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隻是從外關上門的那一刻,他擰着眉沖着空氣問了一句:
“怎麼,你是有什麼不放心嗎?”
“我如果懷疑,就不會把您請過來了。”本應在沙發裡窩成一團,現在卻倚在牆上的某個人直起身子,手臂微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向來對患者是很負責的。這麼多年,您讓江黎送來的阻絕藥從沒斷過。”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樓梯走去,暮色通過走廊上一扇扇落地窗落在他們身上,像是聚光燈在無聲中交錯。
“不必把我說的這麼高尚。你也應該很清楚,我的觀點十幾年來從來沒有變過。”
“獸類的天性是不可抗拒的。無論披上什麼樣的僞裝,我們的本質就是慕強而自私。就像我不管是來出診還是給你送藥,為的都不是救死扶傷,而是為了早點讓事态平靜下來,不要惹出更多的麻煩。”
“這并不是什麼低劣的品質。恰恰相反,你養父母在我眼裡才是異類。即使時光退回十幾年前,我也不會收回我對他們說過的話。”
醫生在庭院的暮色裡看着江與臣,眼底毫無波瀾:“其他血統的孩子隻能帶來麻煩和負擔。與其收養,還是當初讓你死在荒野裡更好。”
暮色裡的晚風靜悄悄吹過。江與臣突然笑了一聲,從醫生身邊擦肩走過。
“您總是很熱衷于對别人的事發表意見。”
兩人穿過庭院裡最後一片海棠樹的影子。海棠盛放的時節還沒到,江與臣随手摘下一片葉子,開口:
“您覺得我寄人籬下,應當夾着尾巴感恩戴德,可我随心所欲,從來不被什麼莫名其妙的規矩束縛;您還覺得我父母會為收養我後悔,可現在他們看着我屏幕裡的節目和演唱會,早就認定我是他們最驕傲的孩子。說到底——”
江與臣擡手打開别墅庭院的大門,重新向身後看去:“外人的想法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從始至終,都沒人問過你的意見吧。”他輕聲補充。
“那我也等着。”醫生的聲音同樣慢條斯理,“看他們是否會被這沒用的好心拖垮。畢竟我和他們不一樣。”
他朝江與臣伸出了手。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個冷心冷肺的小崽子。”
兩人在大門口握了握手,禮貌又冷漠地道别,甚至還客氣地寒暄了幾句。即使兩人都對對方的惡意心知肚明。
回到别墅時,江與臣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
房子裡此時顯得格外安靜,仿佛今天下午的兵荒馬亂從未發生過。不曾有人意識模糊地捏着他的耳朵尖喊熱,不曾有人在邊上抹眼淚問如果岑念傻了怎麼辦,也不曾有人挑起他的傷疤,客觀平靜地說他骨子裡還是冷漠又擅長僞裝的野獸,當年就不該把他撿回來。
隻是偏見而已。
江與臣想。
可當他拿着首飾盒朝房間走去時,忽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難以掙脫的悖論。
現在他為了家裡的利益去刻意讨好接近岑念,那對她來說,自己本質上就是個涼薄欺騙,冷心冷肺的僞君子;但如果他沒有籠絡住岑念,如果某天秘密外洩,那他的養父母的生活就會被徹底摧毀,他就真成了給江家帶來不幸的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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