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厄斯對吉安娜無感,自然對這件事情也無感,但是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妻子——無論是言語上還是内心裡。
所以他命令所有人平等對待吉安娜,甚至破例賜她灰袍。要是按照她那可憐的幾乎不算什麼的能力,她都不配成為沃爾圖裡的人。
凱厄斯面無表情地接過信之後,吉安娜忙不叠地離開了。
這是一個純白色的信封,上面寫着飄逸的意大利斜體:凱厄斯沃爾圖裡收。再仔細一看,右下角還有一串極細小的字:來自法國。
凱厄斯撕開封口,從裡面拿出一沓厚厚的紙張,一目十行地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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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厄斯,我是布萊恩。
闊别兩年,希望她和你在一起依然幸福。
這兩年裡,我一直在考慮是否要告訴你關于當年那些事情的真相。直到寫這封信的時候,我還是很猶豫。
我認識她的時間,遠比她記憶裡的要早得多。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便注定是隻為了她而存在。
我的家族與奧森家族時代相伴,每一代家族繼承人都要終身守護奧森的繼承人,直到老、直到死、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雖然艾森納德行有失,但我也一直忠誠地跟随着他。其實阿爾伯特從未明确告訴我下一代的奧森繼承人是誰,我們都愚蠢地認同了更加愚蠢的艾森納。
在我十歲的時候,亞西諾多拉帶着與死神相伴的預言出生。沒有人理解天神的預言,更沒有人理解她父母之間的真摯愛情。所有人都唾棄她們,要求阿爾伯特對聖戒發誓與她們不再相見。
阿爾伯特選擇屈服,但在把亞西諾多拉母女送上山之前,他帶我去見了她們。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她像奧森神廟裡的女神一樣美麗、可愛。阿爾伯特告訴我,亞西諾多拉是奧森的下一代首領,也就是我要終身守護的人。
在接下來的十年裡,我成為阿爾伯特的秘密信使,為他傳遞亞西諾多拉的消息。她漸漸長大,也開始像艾森納一樣接受作為奧森首領的教育。艾森納有部落最優秀的長老的引導,而她隻有我每個月悄悄放在窗外的一大捧書。即使如此,她也沒有辜負阿爾伯特的期望,不斷地向着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如果沒有那些事情,也許我依然可以陪伴她長大、見證她成為奧森的首領,然後她會嫁給我,和我一起守護人類、一起老去、一起死亡,死在兩千年前一個平凡的日子。
但很不幸,既定的命運注定無法改變。在她十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去世。
那大概是我在兩千年前唯一一次和她正面相見,我隻是遠遠地看着,看着她伏在母親的墳前默默流淚。她猝不及防地回頭,看到了不遠處的我。
我已經忘記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在她的注視下,我竟然心虛得匆忙離開。
但正是這麼一逃,我遇到斯蒂芬和弗拉基米爾。他們觊觎我的能力已久,終于抓住這次阿爾伯特松懈的機會轉變了我。
吸血鬼的毒液折磨了我整整三天三夜,每當我痛不欲生地渴求死亡的時候,總會聽到阿爾伯特對我的囑咐,看到亞西諾多拉小時候在草地上奔跑的樣子。
阿爾伯特沒有殺我,但他也命令我離開奧森,更要離開亞西諾多拉。其實當時可以預見到的,奧森首領的唯一一個守護者都沒有了,奧森首領又怎麼能幸存。
我并沒有按照約定放棄亞西諾多拉。我總會不遠千裡地從羅馬尼亞跑到那座小山,隻是為了看看她,看看她長成什麼樣,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那一年,斯蒂芬承諾我隻要成功剿滅沃爾圖裡,我就可以離開羅馬尼亞。一切都在按照計劃行進。但我沒想到,慌不擇路的你竟然跑到了奧森。我怕你傷害奧森的部衆,我更怕你傷害亞西諾多拉,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我親眼看她奔向了你,親眼看她扶起了你。我不能見她,更不敢見她,我能做的,隻有像一個合格的輸家落荒而逃。
弗拉基米爾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他利用沃爾圖裡在羅馬尼亞的卧底實行反間計,誘騙沃爾圖裡前往奧森後山的同時,也誘騙我去給亞西諾多拉通風報信。
我告訴她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隻不過是我以為的真實。
她摔下了山崖,在你的眼前,也在我的眼前。
我的悲傷不少于你,甚至千萬倍地多于你。
我按照部落的族訓把艾森納的遺體帶去神廟,幸運至極,我在那裡有了新的發現——聖火沒有熄滅。隻要奧森的繼承人還存活于世,聖火就不會熄滅。是的,亞西諾多拉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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