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的時候,胡青青娘親正在别家串門,她娘本姓花,名叫花襲人。和那花老道是拐着彎的親戚,不過早就出了五服,不知隔了有多遠。花老道也是因此,這才在老秦頭跟前誇下海口。
她正眉飛色舞對衆人誇贊女婿千好百好,直把她累的口幹舌燥也是甘之如饴。她正誇着秦家聘禮裡有多少寶财靈丹妙藥,猛不防死對頭徐婆子進來了,她也不說話,花襲人隻當她是心服口服甘拜下風。
實在是胡青青她爹拘着她不讓她拿聘禮來炫耀,說不得她真能請衆人回去去看。就這憑着記憶一個一個說了出來,也真是難為了她。說到珍奇物件時候,衆人都驚呼出聲,各個都誇贊她命裡有福。徐婆子也跟着衆人誇贊,她權當是把徐婆子踩到了腳下,興緻高着呢。
忽然家裡打發人來尋她,那人一進來就哭喪着臉說:“夫人大事不好了!老爺讓您趕緊回家。”花襲人正惱怒,可看着小厮神情不似作假,她心裡驚疑不定。小厮連番催促,她拿不準主意就準備先回轉,正走到門口,就聽徐婆子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喲,大嫂子,可要分清楚到底哪個女婿喲。”
花襲人一時聽不明白,小厮搬出來丈夫壓她,她也隻能咽下這口氣想着來日再讓徐婆子好看。
等半路上得了消息,她頓時心亂如麻,嘴裡直念叨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匆忙回家一家人關起門來商量起對策。
路上卓禦冥心思湧動,他早已得知胡青青有個小界。他平日裡多獻殷勤,比秦清綱嘴甜會讨人歡心,自打那次胡青青說漏嘴他就上了心,悄悄打發人盯着胡家鋪子,這天長日久下來也算是弄明白些事情。
胡家這處小界應是一方大界,胡家雖對外說自家培育辛勤培育良田,可就算再勤快,這地裡頭出産怎能供得上鋪子開銷?他打發人計算着流水,這一算下來,利潤驚人!更不必說其他靈物。就算他出身大族,又是嫡子,平日裡族裡也舍不得拿這般海量資糧供他修行。
對于胡青青不過是露水情緣,他能得掌門青眼,自不是那等毫無靈性的蠢物可比拟。想門内師兄弟,大師姐姚雪吟出身寒門,族裡人才凋零,平日裡隻想着清修萬事不管的和順性子。
二師兄秦清綱出身小族,族人沒什麼見識,尤其是他那祖父,貪婪粗鄙,秦清綱受他影響,行事不夠大氣畏手畏腳。他也納悶為何掌門要收他為徒?掌門莫非看不清這門内形勢?渡真、晝空兩位殿主各開一家,更何況宗門裡大族盤踞,這以後分明是世家掌權,掌門莫非防着世家?莫非掌門之位隻能是師徒一脈?
這樣想來,這簡直是為自己量身訂造!出身世家能居中協調各族,又拜師掌門座下,承襲師徒大統,既是如此,為何自己要屈居秦清綱之下!
就因比自家入門早,就處處對自家頤指氣使麼?就因自己是師弟就要拿着師兄的名頭對自家指手畫腳麼?大師姐都不敢如此,憑什麼他秦清綱敢!
本想娶了胡青青有此小界做資糧,他根骨上佳,到時候立了功勞,搶先晉入洞天,這掌門之位還不是唾手可得!想到這裡,他雙眉毛緊湊,真想不懂母親為何要阻攔自家成道!
這邊秦清綱被老秦頭打了幾煙鍋,被趕出來催着他去退婚!他心裡惆怅,一時不知去哪兒,走到一個湖泊前茫然看着湖面發呆,背影實在是蕭索!
花老道昨兒吃酒醉了,現如今才轉醒過來,掙紮着爬起來一推窗子,就瞧見秦清綱一人落寞身影,花老道眼珠一轉,想着昨兒那人言語,他緊緊咬了咬牙,他這輩子因根骨再難寸進,可他孫兒自幼聰慧,他怎能忍心讓他也如自家這般摸爬滾打!
想着立馬洗漱一番換了身衣裳就朝着湖泊走去。
等過去他率先開口問:“大侄兒怎獨自在這兒閑逛?”
秦清綱聽到扭頭一看,原來是花老道,因他日常總膩歪在自家家裡,他也算熟悉,隻因心情不佳,他點點頭就不再言語。
花老道見他這般失魂落魄模樣,心裡想着定是那人出手,因此他斟酌着說道:“大侄兒莫非聽了什麼糊塗話?”
秦清綱聽他這話,又想着本是他向祖父薦了青青,他此刻這般言語莫非是知曉什麼内情?因此他也問:“花道長知道些什麼?”
花老道見他上道連忙開口說:“此處空曠不便詳談,大侄兒若是不嫌棄老道我那地界,不如去老道我那兒坐坐。”
秦清綱聽他言語似有什麼要事,再加上一時半刻不知該如何面對胡青青,想了想就應了下來。
花老道心裡激動,面上壓抑着沒顯露出來,忙在前開路。
他看着平日裡不修邊幅一副邋遢老道模樣,可家裡收拾的還算立整,瞧着倒也算是井井有條。
等坐下,花老道本要倒水,提了提茶壺卻是裡面空空,他帶着些歉意說道:“大侄兒稍候,你難得來我這處,總不能讓你連口茶也喝不得。”
說着轉身去外間加水,秦清綱其實哪有什麼心思,隻不過礙于面子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外間花老道加了水,臉上陰晴不定!如今身在局中,他才明白這萬一失手,以後哪還有自家活路!
可擡頭翹瞧着自家孫兒不過七八歲年紀就懂得在藥田裡辛勤勞作,他自幼喪了爹娘,就祖孫倆相依為命,可憐小小年紀就要為生活奔波!
他咬咬牙賭了!自己不過爛命一條,前狼後虎的又有什麼好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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