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外面下着小雨,房門緊閉,甯南喬散着頭發,癱坐在地上,她扭頭,絕望地又拍了下門。
“放我出去……”
“小姐……”
紫玉在外面哭着,又拼力壓低嗓音,甯南喬眼底燃起了希望,她急忙擦了把眼淚,喊紫玉:“你去國公夫,請國公夫人過來!”
紫玉蹲在門外哭着講:“老爺把院子封了,我們都不準出去,我想去的,被婆子攔下來了。”
甯南喬并起雙腿抱緊了自己,臉埋在膝上,眼淚滑過鼻梁。
屋裡隻點了一隻蠟燭,昏黑一片,甯南喬也不知道在門邊坐了多久,隻聽到外面的雨聲風聲越來越大。
突然間門鎖響了,甯南喬急忙回頭,大門被打開,甯文遠新納進的二個姨娘,張姨娘與吳姨娘走進屋來。
“喲,我的姑娘,怎麼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二位姨娘扶起甯南喬,牽着她往裡屋走,甯南喬渾身冰冷,哭得一抽一抽的,張姨娘捏着帕子給甯南喬擦眼淚,“喬姑娘,瞧這眼睛都哭腫了,一會兒可怎麼見客人啊?”
甯南喬心裡一提,急忙問:“見什麼客人?”
吳姨娘嘴角含笑,眼中帶着喜氣:“當然是見顧侯爺,顧家侯爺可真是中意你,這不,等不及要見你,老爺讓我們來伺候你梳妝,去見見侯爺。”
“……我不去。”
甯南喬咬着嘴唇,講了句硬氣的話。
二位姨娘對視一眼,吳姨娘歎了聲氣,勸她:“喬姑娘,那可是侯府,高門大戶,你知道多少人想都想不來,侯爺麼,是年紀大了些,可是你嫁過去不是做妾,是正經的侯爺夫人,老侯爺今年還添了個兒子,身體是沒問題的,老侯爺是沒有嫡子的,你嫁過去,生下孩子那便是嫡子啊。”
張姨娘也勸:“姑娘,這門親事已經定了,姨娘跟你說一句掏心窩的話,姑娘你娘家沒人,又是妾生的,你想想你親娘的身份,你能嫁到侯府,已經是高攀不止一層了。”
吳姨娘喊紫玉打水,她拿了梳子給甯南喬梳發,歎氣說:“五小姐嫁到福昌伯爵府為妾,命苦生了個丫頭孩子生下來便被抱走了,孩子高燒命沒了,可憐你五姐姐才二十六歲,好好的一個人瘋在了伯爵府。”
甯南喬端坐在繡凳上,呼出的氣都是冰涼的,她閉了閉眼睛,眼淚默默地流下來。
張吳二位姨娘也都笑不出來,這個世道,女人活的何其艱難啊,她們手下不停,給甯南喬撲粉,梳妝打扮。
甯文遠與顧老侯爺在前廳喝酒,已經喝了許多,張吳二位姨娘扶着甯南喬到前廳來見客,甯南喬穿了件白色繡蘭花的白色襦裙,梳了一個元寶髻,發間一對白玉蘭钗,額前留着二縷青絲,她生得清麗,怯怯的楚楚動人,這一身,更顯得柔弱惹人愛憐。
顧老侯爺便喜歡嬌俏的女子,瞧見甯南喬美麗的模樣,加上酒意上頭,便看直了眼。
顧老侯爺已經六十八歲,頭發稀疏,滿口黃牙,松弛的皮膚一層疊一層的挂在臉上,上面片片指甲大的老年斑,佝着背,他這些年聲色犬馬,瞧着就是被掏空的虛模樣。
甯南喬瞧着他便害怕,在人面前,身子便抑制不住的發抖,顧老侯爺的一雙眼色眯眯地盯着她。
甯文遠趕緊催促:“南喬,還不見過顧侯爺。”
“……”
甯南喬忽然扭頭,提起裙子沖出門外!
甯文遠氣得跺腳:“這不争氣的丫頭!”
顧老侯爺笑眯眯:“小女孩見人害羞,不必罵她。”
甯南喬一路跑回房裡,怦地關上房門,她背抵着房門喘粗氣,她想到顧侯爺那張虛浮的臉,她啜泣一聲,蹲在地上抱緊自己哭出聲來。
雨還在下,甯南喬在床上睡的極不踏實,做了些混沌的噩夢,忽然間,她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
“紫玉……”
甯南喬迷糊地喊,她想是紫玉進來看她睡的好不好。
門又吱呀一聲,捏着又細又長的聲音關上了,甯南喬背對着門,閉着眼睛喊:“紫玉,怎麼了?”
一隻手按到她的肩膀上,甯南喬扭過頭,一下吓得尖叫捏着被子遮着半身縮到床角!
她臉色煞白,驚恐地張大眼睛:“顧,顧侯爺,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顧老侯爺渾身酒臭味,笑着露出一口黃臭的牙,山頭胡子抖動,過來拽甯南喬嘴裡笑:“丫頭,别怕,不是跟男人弄過了嗎,本侯肯定比那些個粗鄙漢子溫柔。”
“啊——
甯南喬尖叫,揮手打顧侯爺,撲到床下拔腿往外跑,嘴裡呼叫:“來人啊!紫玉!紫玉,救命啊!”
甯南喬撲到門邊拽門,門卻拽不開,甯南喬一瞬間手腳發涼,門從外面鎖上了,她哭着叫:“開門!開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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