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外不到六年,怎麼長安的變化就這麼大了?
還有,長安早有了這麼好的裝幀法子,怎麼都沒人寫信告訴他?!什麼?廷碩你說張說那貪财鬼在嶽州那鬼地方窩着都知道了?!
宋璟當場就懷疑起了自己的人緣,并把當時向他介紹這些情況的許國公蘇颋看得懷疑人生。
對了,除了書館和蝴蝶裝之外,那些飛書之類,又都是怎麼冒出來的?
原來如此,原來是因為一次馬球比賽冒出來的……
跟不上時代的宋相公心中很有緊迫感,這次随駕之前,他還特意叮囑了家中的老仆,一定要将他離開這段時間内的馬球消息和西京小報都買到,以往的飛書,若是還有流傳的,也一定要盡可能地收集。
連西京小報都不放過,由此可見宋相公有多麼求知若渴。
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宋璟此時看見廣濟渠碼頭時的驚訝。
宋璟不是第一次拜相,早在先帝景雲年間,他就以吏部尚書的職位同中書門下三品,掌铨選。也就是說,他是以尚書省吏部尚書的實際職位,同時掌管中書門下兩省的政務,并主管全國官員的任命。
景雲年間那次入主政事堂的經曆雖然不長,但他依然借此了解了整個朝廷運轉起來的方方面面,而罷相後的這些年,他更是輾轉地方,經過多次外任,他對國計民生的細節問題,都有了更加切身的體會。
從洛水到黃河、從黃河入汴河、又引汴水入于泗、達于淮,最後由江都入海,這條水路上舳舻相繼,萬裡連樯,每年由江南為關中輸入至少百萬石租米,抵達洛陽的運糧船何止萬艘!
這些經由官船運來的百萬石米糧,都要經過廣濟渠這座碼頭卸下,先統一運往皇城東北處的含嘉倉城,再從那裡出發,改用陸路的方式運抵陝州,在那裡重新被裝上運糧船,繼續沿黃河運往長安。
這一路會如此波折,都是因為裝滿糧食的漕船必須繞開由洛至陝的水路上,三門峽河道中砥柱的險關。
故而,毫無疑問,每年運送漕糧時,人力、物力以及時間耗費最大的一步,就是由洛至陝的這一段陸路。
若非這一段路耗費相當巨大,往往到了朝廷承受不起的地步,皇帝也不必頻頻來到東都巡幸,反倒成了人來就糧,而非糧去就人了。
所以,宋璟雖然隻是看見了從碼頭到含嘉倉城這一段路上的“有軌馬車”,在演示時裝上重物風馳電掣的模樣,他就瞬間明白,若是由含嘉倉到陝州的這一路上,也能夠修建起一條類似的“軌道”,那麼由此省下的花費,每年恐怕都不在數十萬貫之下!
回望皇帝暗含笑意與自豪的眼
神,宋璟深深地躬下身去:“此誠社稷重器!是聖人與萬民之福!”
“宋卿也這麼認為?那真是太好了!”皇帝意氣風發的聲音從宋璟的頭頂傳來,“宋卿快請起來!”正值盛年的皇帝一把托住了步入老年的宰相的手臂,将他扶了起來。
皇帝的眼神中,興奮的神色更濃:“既然如此,宋卿就同朕一道進車鬥裡坐坐,去含嘉倉的一路上,朕再和宋卿說說将軌道鋪向河北、河東的事!”
宋璟:???
這不是運糧的車嗎?難道也能坐人?!臣上了年紀,太新奇的事物果然還是……
在稀裡糊塗跟随皇帝的腳步坐進一個改造過的車鬥之前,宋璟宋相公突然恍悟,自己的思路尚且停留在軌道一物能為每年輸黍關中省下不少錢糧上;但皇帝既然提到“河北、河東”,那聖人的意思,恐怕已經想到了開拓、想到了邊功!
眼下北方突厥内亂初定,諸部内附,确實是難得的機會,難怪聖人會有此雄心,但……
宋璟的眼神頓時嚴肅了起來。
“宋璟這老匹夫!當真泥古不化!”李隆基關起門來摔了東西。
高力士将被皇帝扔出去的金盒重又撿回來放好。
李隆基還是氣不順,但他看見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金盒,又想起自己準備這個盒子的初心,深呼吸幾次,強行壓抑了剩餘的怒火。
“聖人要将今日宋相公的進谏寫下來嗎?”高力士的語氣一如往常,像是皇帝壓根沒有發過火。
李隆基原本站着喘氣,聽見高力士這句話,反而咬牙切齒地正坐下來,挺直的腰背像是和所有坐具的支撐部分有仇,一絲兒傾斜都沒有。他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寫!”
于是高力士便秉筆直書,将他旁聽到的谏言一字一句地寫了下來。
在高力士一面落筆一面複述的動作中,李隆基還是忍不住小聲諷刺:“宋璟不愧是當年的少年進士,文采斐然,倉促之間也能組織起這樣一篇錦繡文章!見此美文,朕自然要時刻誦讀,好以此為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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