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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曆經風筝苦 困居膳食房(第1頁)

漁晚舟轉身環顧,将屋内景象盡收眼底。

這是間布置簡陋卻極為溫暖的狹長房屋,空氣中隐有淡淡清新氣息彌漫,不大的空間内缭繞着一層輕紗般的薄煙。

窗外的光線射進房中,既不刺眼也不昏暗,灑落在“神仙爺爺”的背影上,與滿屋薄煙相得益彰,竟平添了幾分飄渺之意。

“神仙爺爺”此時位于對着房門的舊黃色牆壁下,那張五尺餘長的石案前,背對門口負手而立。

他擡頭四十五度斜望牆壁上那個一尺見方、筆鋒雄渾、古舊得有些泛黃的“膳”字,似在思考感悟,滿頭銀發瀑布般垂挂身後,身形在薄煙之間顯得有些朦胧。

此時他已将蓑衣脫去,露出一襲合身得體的粗布長袍,無皺無褶,柔軟光滑,或是受氛圍感染,漁晚舟竟覺這粗布順如綢緞,其間隐約現出一道道神秘花紋。

漁晚舟不禁看得呆了。

眼前背影傲然沉穩,筆直挺拔,似古劍,似蒼松,似勁竹,似沉淵,再無半分老無賴的痕迹。一時疑惑、欣喜、向往、折服等種種感受一起湧上心頭,思緒便如同這滿屋煙霧般亦真亦幻,恍若置身夢中。

突然蓦地驚覺:“這老王八裝模作樣是把好手,小爺險些又被他騙了!”

漁晚舟左右張望兩下,轉念又想:“小丫頭已然離去,老王八又自我陶醉,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當下暗自偷笑,悄悄向後退去,待到出了房門,轉過身來,仍是蹑手蹑腳前行。

忽聽“神仙爺爺”在身後冷笑說道:“小王八不老實,不讓你長長記性,往後難以調教……靈犀索,上!”

聲若驚雷驟響,驚得漁晚舟往前一個趔趄,急忙回身看時,隻見那根名為“靈犀索”的綢帶柔軟若水,藍芒幽幽,流星般轉瞬即至。

漁晚舟隻覺手腕一緊,雙手登時被反縛身後。

“靈犀索”光掣電馳,并不停留,如藤蔓纏樹,長蛇捕食,頃刻間便将漁晚舟裹得嚴嚴實實。遠望過去,恰似個藍幽幽的人形粽子。

漁晚舟既驚且奇,之前見“靈犀索”長不足五尺,此刻卻可根據用途随長随短,當真神奇無比。

“神仙爺爺”以中食二指撚須,踱着八字步優哉遊哉行至漁晚舟身前,審視般繞行一圈。跟着緩緩将頭湊至漁晚舟身前。

這是漁晚舟第一次正面瞧見他的面孔,卻宛如讓人往嘴裡塞進了百十隻蒼蠅,登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心頭猛然咯噔一下:“這老王八蛋是平日嘴太欠,被人揍到變異了麼?”

隻見“神仙爺爺”面容焦黑,一張臉上布滿皺褶,皮膚像極了被反複揉搓過的草紙。

“川”字額頭上,吊着兩撇稀稀疏疏的八字眉。左眼細窄,眯成一道縫隙模樣,右眼卻鼓得恍若圓鈴,眼珠仿佛要從眼眶中迸裂出來一般。

他的鼻梁塌陷了半邊,卧在雙眼下方歪七扭八,說話時一皺一皺,倒似條黢黑肉蟲蠕動不停。

再往下看,那張嘴更是駭人。

左邊嘴角向上咧起,直至耳根。右邊嘴角是個豁口,上下唇分别外翻,合不攏來,露出幾顆黃不拉幾的牙齒。齒縫間依稀還殘留着絲絲菜葉殘渣。

這活脫脫是一個被烤得焦皺變形,且污陋不堪的“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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